沈笑笑道:“去去去,谁要你的烂桃花!”
“笑笑,你好绝情。”
庄安说着双手交叠,将那支桃花按在心口,垂眸,一脸心碎模样:“我好伤心,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呀。”
沈笑笑见他这副模样,心里不禁生出几分愧意。人家又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说喜欢她而已,自己刚才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正想着,却见庄安又支棱起来,亮晶晶闪巴着眼睛盯着她,他的眼睛里面又哪里有一点儿伤心的意思?庄安道:“好笑笑,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庄安又猜测道:“难不成,你心里已经有其他男子了?”
啧,原来是装的啊。
“我心里干嘛非得要装个男的?”沈笑笑挑起眉尖,这次拒绝的更加干脆,“滚滚滚,少拿这些鬼话来骗我。”
这不过是回家路上的一个小小的插曲,反正庄安这人总是没个正经,沈笑笑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回家便蒙头睡下了。直到第二天、第三天,连续五天早上一开门就看见嬉皮笑脸地庄安,沈笑笑才意识到事情好像并非她想象的那样简单。
简言之,她好像被一个牛皮糖似的人给黏上了。
“刘大娘,早啊!”庄安驾轻就熟地推门走进和顺估衣铺,笑嘻嘻从打扫大堂的伙计手里抢过扫帚,“大娘,我给大家带了粥喝,您且歇歇,地就交给我来打扫吧。”
“哎哟,真贴心呐,谢谢你啦。小东家这会在楼上,可要我帮忙叫她下来?”刘大娘笑着说。
“那便麻烦您了。”庄安亦笑道。
他本就是个正值青春的年轻男子,相貌周正不说,人又勤快嘴巴又甜,没两日便赢走铺子里一众伙计的心。短短五日过去,沈家估衣铺周边,上到打铁的耳聋大爷,下到神龙不见首尾的卖伞大娘,无一人不知有个极讨人爱的小伙子正在热烈追求估衣铺家的女儿。
这种空穴来风的事情总是恼人,沈笑笑揪着庄安的耳朵半威胁半警告他了好几次,叫他不要再来。可每次都被他嘻嘻哈哈地糊弄过去,第二天一早,他还是笑吟吟的准时出现在沈家估衣铺的门口。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沈笑笑最后也没了办法,毕竟腿长在人家身上,何况她要忙着管理铺子的事情,根本分不出多少心来,便干脆由他去了,反正多一个干活的人也好。何况这人还不要工钱。
“把这个放在这里,”沈笑笑扇了扇飘过来的灰尘,后退两步,歪着头欣赏,又道:“再往左手边挪一点……好,停!就是这里。”
万里无云,连日阴雨的一个月里难得有这样的好天气,长船里家家户户都推开窗户打开门迎接这期盼已久的阳光,妇人们抱着潮湿的被褥衣裳出来晒,孩子们满街乱跑。可和顺估衣铺的大门却紧闭着,没上锁,门口挂着打烊的牌子,可门里面的人却忙的不可开交,人来人往,直到日渐西山,才勉强算是告一段落。
“小东家,这样就可以了吗?”有人问道。
沈笑笑道:“可以了,辛苦大家了。”
如果沈大和罗幺娘能看到现在的和顺估衣铺的大堂,一定会大吃一惊的。原本空旷甚至略显阴暗的大堂,如今挂满了琳琅满目的漂亮衣裳,从日常裙裳到华丽繁复的嫁衣,里面甚至还有几套做工精细的戏服,天蓝色点绸头面,配了流苏云肩的大红团凤女蟒,黑金虎头的硬靠,五彩丝线勾金绣花和指甲盖大小的水晶珠子在十几盏油灯下闪烁夺人心魄的瑰丽色彩。刘大娘叹息一声:“太漂亮了。”
沈笑笑笑了笑,这么多天来的奔走劳累到了这一刻好像都不算什么了,她轻轻道:“到时候拉上彩带,把灯全点上,再由那几个嗓音极好的角儿换上行头,往那儿一站,来上两嗓子,想来可要比现在还要漂亮十万倍。就是想不吸引人都难。”
刘大娘道:“租戏服,租嫁衣礼服…….咱们店应该是整个长船里,不,整个訾邑头一个还做这些的估衣铺了。小东家,你究竟是怎么想到做这个的?”
“这就是秘密了。”沈笑笑笑而不语。
自从沈大和罗幺娘手里接过铺子以来,沈笑笑一直在思考究竟要怎么做才能避免和范鹏硬碰硬。她最后想出来的法子,就是另辟蹊径。既然范鹏低价出售日常衣料衣裳,那她就卖不日常的衣裳,比如嫁衣,再比如,戏服。
出租婚嫁礼服的想法来源于多年前方大姑娘那场婚礼。方家那次是定的衣裳出了岔子,不得不临时从估衣铺租一套穿。可放眼长船里,甚至是整个訾邑,每个月要办多少场婚礼?像方家那样有能力从头到脚定做一身嫁衣的人家毕竟是少数。稍微宽裕些的,还能扯块红布自己简单裁上件新衣,那手头不太宽裕的,有的随便盖上块红布便草草出嫁了。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的大事,难道是她们不想风风光光漂漂亮亮的出嫁吗?只不过是没得选罢了。如果有价钱公道合适而又漂亮的嫁衣礼服可以租赁,应该有不少人会考虑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