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这次事情,他才真的意识到自己之前的顺风顺水,并不是自己能力有多强,而是家族给他铺了一条适合他的路。若是没有家族给他铺路,他会跟大多科举进士一般,被下放到犄角旮旯做个县令,然后一生困在那方寸之地。
但这些悔悟已经晚了,他的自大毁了自己的前途,也牵连了整个家族。若是这次危机能够过去,若是他还有机会走上仕途,他绝对会谨小慎微,绝对会洁身自爱,也会临危不乱....
想到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被面前人设计的,丁少杰的眼睛都猩红了起来。他咧嘴一笑,好似地狱走出的鬼厉,目光疯狂的看着祁阳侯说:
“祁阳侯,我丁家的根基虽不在上京,我虽已被罢官,但找机会走到御前还是可以的。你说,若是我把你逼着我写奏折的事情禀于圣上,你祁阳侯会是什么结果你祝家的爵位会不会继续存在”
祁阳侯听了他的话,脸上带了慌乱,然后他凶狠的看着丁少杰道:“你的名声不要了”
丁少杰:“官都丢了,还要脸面作甚”
“那你丁家的名声也不要了”祁阳侯冷笑道:“你丁家是书香门第,你家的书院天下盛名。你做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先不说你丁家的好名声不再,就是你家的书院也会深受影响。到时候,你就是你丁家的罪人。”
“呵呵呵....”丁少杰笑了起来,“祁阳侯,你以为我现在还如起初那般好糊弄我就是把这件事吞下去,睿亲王会饶过我皇上会饶过我”
“呵呵!”丁少杰冷笑,“你现在也怕吧”
祁阳侯眯了眯眼睛,“你想要什么”
“我知道你背后有人。”丁少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让你背后的人帮我官复原职,这件事就过去了。不然,我拼了死也要走到御前,把所有事情都讲出来。你们不想让我好,那就都别好。”
说罢,他站起身大步走出书房。他能感觉到射在脊背上的阴鸷目光,但是他毫不在意。这一刻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当人放下所有顾忌,攥紧底牌的手就会有掀翻棋盘的力量。
“丁郎。”
一个轻柔委屈的声音响起,丁少杰脚步顿了一下。他的双手握成了拳头,然后头也没回的就要离开。
“郎君是恨上了位于吗”
祝微雨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哽咽。但是丁少杰的怒气却是被这声音,激的冲上了脑门。他停下脚步回头,就见祝微雨满眼泪光的,在不远处站着。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美人依旧,但是丁少杰的心毫无动容,甚至恨意滔天。若不是这个女人,他就不会走到如今的境地。一切的源头,都是这个恶毒的女人。
“丁郎。”祝微雨眼泪流了下来,然后脚步迟疑、困苦的走到丁少杰近前,哽咽着说:“丁郎可是恨毒了我”
丁少杰没有说话,嘲讽冷漠的看着她。祝微雨的眼泪流的更凶,整个人更是弱柳扶风,但是她目光认真的看着丁少杰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从没有想过害你,也从没欺骗与你。我也不知事情怎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重要吗”丁少杰嘲讽的笑,“无论是如何原因,结果就是如此。祝小姐叫住在下何事直接说吧。”
“我....”
祝微雨好似被他的话伤的痛不欲生,身体都站立不住,只能扶着墙才能不至倒下。她握着帕子的手,扶着心口说:“你既如此恨我,我也无话可说。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雨愿郎君....长顺。”
屈膝福了下身,祝微雨转身离开,背影透着委屈苍凉。丁少杰看了一瞬她的背影,也转身离开。
两个不久前还情意绵绵,郎情妾意的两人,此刻脊背相向,都心怀恨意。只能说各有算计的感情,最终都是惨淡收场。
祝微雨回到自己的院子,一个五十来岁的婆子,步子有些蹒跚的走过来,“小姐刚才去了哪里侯爷说了让您闭门思过。”
“在院子里呆闷了,出去透透气。”她说着就推门进了寝室,婆子看了眼她的背影,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祁阳侯府能卖的都卖了,就是家里的仆从也是一样。留下来的人虽然都是老弱病残,但也要身兼多职。这婆子能给祝微雨的院子干些活,还是因为她是长房嫡出的小姐。
屋里,祝微雨听那婆子离开,脸埋在被子里放声痛哭.....
“薇儿。”
一个声音让祝微雨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坐起身擦了下眼泪回头,就见她的母亲杨氏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担忧。
“娘。”祝微雨哽咽着喊了一声,杨氏坐在她身边,拿着帕子给她擦眼泪,自己双眼也是模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