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灵惊呼一声:“秦中官知道?那我跟郡主一起爬墙、偷偷下河的事秦中官也知道?”又见叩云并不惊奇,反而低头抿了嘴笑,问道:“叩云你也知道?”
叩云忍了笑说:“最开始不知道,后来见郡主次次出府都平安无事,有时看中了什么却没带够银钱,次日秦中官就会买好送来,也就明白了。”
“这京中鱼龙混杂,你我几个年幼女娃遇上歹人跑都跑不掉,若没人跟着,我哪敢带你们满城乱窜。”符岁看代灵脸色越来越窘迫,又安慰她:“放心好了,秦安又不会到处乱说。再者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说不定他早就不记得了。”
代灵并没有觉得被安慰到,她只觉得自己在秦安面前彻底颜面扫地。
符岁打趣完代灵,继续问叩云:“寻松我有点印象,怎么处置的?”
“第二天郡主午睡的时候,秦中官把我们几个小的都叫过去,当着我们的面把寻松好一顿打。我们哪见过这个场面,都缩在一起不敢说话,我当时就吓哭了。秦中官对我们说,在这个府里只有一个主人,我们是奴仆,他也是奴仆。郡主说什么,我们就听什么,不管向谁非议郡主都是过错。”叩云学着秦安的语气,“今日这话是递到我耳朵里,又念在初犯,我可以手下留情。但是你们记住,这种事没有第二次,认不清主人管不住嘴,就别想囫囵着从府里出去。”
“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寻松,听说秦中官给她一笔治伤的银子就打发出府了。那天的事我做了好几天噩梦,有段时间看见秦中官腿肚子就打颤,时间久了才慢慢好起来。”
符岁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头发,她倒是真不知晓还有这么桩往事。秦安小心翼翼守着她,只求她能平安喜乐,也算他能给晋王一点交代。符岁心中将他比作亚父,不想秦安竟自认奴仆。凭他那娇懒据傲摸样,哪有半点做奴仆的自觉。
想想秦安娇气又挑剔的性子,符岁便会感慨还好秦安是随侍阿爹,换做别人可没那般好性儿纵着他,又暗自庆幸自己是个女子,不然皇帝只怕不能容秦安留在府中。
上元节后三天,就是乔真真的生辰。乔真真的母亲是平阳大长公主,父亲是当今门下侍中的次子。每年乔真真生辰,都会在公主府设宴邀请京中贵女。
作为乔真真忠实的狐朋狗友,符岁提前一天就挑好衣裙首饰,当日又起个大早。
豆苗带着人来布早膳,她穿着一身家常袄裙,头发用两根金镶翠石的钗子挽得整整齐齐,腕上新挂一串缠丝玛瑙的手串。她撩帘进入里间,冲着还在打哈欠揉眼睛的符岁说:“好端端起这么早做什么,大长公主府离咱们郡主府一共也没有几步路,瞧瞧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不如再睡会儿。”
符岁连连摇头:“不睡不睡,编头发可费时间呢。”
屋里烧着地龙,很是暖和,符岁干脆穿着里衣,外头随意披了件披袍,就到明间来吃饭。
屋门关着,摆桌的婢子早就退到外间候着。豆苗看了看屋里除了代灵、叩云再无他人,便没说什么,左右无人看见就不算失仪。
早膳准备得不多,一份鸡丝燕窝粥,四样荤素配粥小菜,一碟撒子,一碟拇指大小的鲜虾包子,一碟奶汁鸡蛋糕。
符岁没有一顿饭摆上十几样的习惯,大冷天吃那些心肉雀舌的精致菜,还不如来块炖肉再喝碗热汤实在。
她慢条斯理地吃粥。代灵和叩云已经把床铺卧房都收拾妥当,豆苗示意两人下去吃饭,自己留下陪侍郡主。
等符岁吃完饭,外间候着的婢子进来撤掉桌子,代灵和叩云也回来了。
符岁拉着豆苗问:“秦安有没有把我的厌翟车备好?”
“都备好了,仪仗扈从都齐全的。”豆苗把她按在椅子上,空出位置让叩云梳发。
“不用那么齐全,我用车就行。”公主府和郡主府住得近,若不是中间有条巷子行路,两家翻墙就能来回。符岁的车舆是按公主的规制配的,全套排开来怕是这头都到了公主府,那头还没出郡主府。
“我俩还用好好打扮打扮吗?”代灵抓了一把南红珠子,一个一个递给叩云,叩云再把珠子编在符岁头发上。
“打扮!必须打扮!待会让豆苗儿给你俩把头发重新挽一下,就穿那身刚做的织羽锻的衣服,再把之前那绉纱一色兔毛裘披上。叩云你有没有合用的首饰,没有从我这儿拿两件。”说着符岁就要去抓首饰盒子里的各式钗花。
叩云忙拦住符岁:“莫要动,仔细折了头发。郡主放心,我和代灵不缺钗环,保证打扮得鲜鲜亮亮,不给郡主丢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