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又开始哭嚎,嚷着要让林与闻做主什么的,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众人,又陷入嘈杂。
“所以,大人把我们贺府围起来,是因为怀疑是我们府中人放火,杀人?”贺青在角落里幽幽说道。
贺家也不是没有聪明人啊,林与闻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静静看这焦躁局势继续升级。
女眷们哭得更起劲了,贺风锤完胸,又锤桌子,一个官宦之家闹成这样真是少见。
不过林与闻和袁宇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现在的情形肯定是这其中必是有心虚之人,借着气氛,把事情搞得混乱,这样后面林与闻问话查案都不得不拖延下去。
意思就是,林与闻的推断是真的。
贺府里就是有想要杀掉贺均贤的人,可能还不只一个,但真正动手的人会是谁呢?
暴躁易怒的长子贺风,清醒冷淡的次子贺青,无赖撒泼的于氏,隐忍不言的贺风妻子梁氏,谨小慎微的雨姑娘,谁是真的悲痛,谁又在浑水摸鱼呢。
“别闹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从门口响起,听到的所有的人都静止了一样。
连最泼辣的于氏都立刻收敛,垂着手欠身行礼,“夫人。”
贺老夫人被一个嬷嬷搀扶着,鬓发整齐,换了一套新衣,仿佛之前火灾受害受罪的人并不是自己。贺诚跟在她的身后,担忧地看着。
她的眼神里还是十分疲惫,之前程悦说老夫人其实伤得也不轻,至少要调养几日,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起来主持大局。
贺家人不再闹了,林与闻和袁宇的耳朵总算能休息下。
贺老夫人咳嗽了两下,对着林与闻一鞠躬,“林大人,若是你真认为这场大火是有人故意为之,就请查下去吧。”
老夫人因为虚弱,语调缓慢,每个字都花了大力气。
林与闻拘起双手,“林某必全力以赴。”
贺老夫人点了两下头,又看向屋里人,“你们务必要配合官府调查,若是因为你们怠慢,让林大人办案不顺,老身可不会出手。”
屋里人整齐划一,“知道了夫人。”
有个主心骨就是不一样。
得了老夫人这话,林与闻终于可以施展开些,转向扶着老夫人的贺诚,“贺诚,你是这府里管家,昨晚是谁伺候着贺大人休息呢?”
贺诚眨眨眼,“就是,就是我。”
林与闻舔了下嘴唇,“那就得请你找一间清净的房间,和本官谈谈了。”
贺诚眼神有些慌乱,他看向贺老夫人,老夫人对他点了个头,把自己手从嬷嬷的搀扶中抽出来,“都听林大人的。”
贺诚连忙低头,“是,我这就准备去。”
……
贺诚叫人准备的是间久也不用的书房,应该是收拾到一半,地上还堆着几口箱子,里面盛得满满的书。
“这间是给二少爷用的,”贺诚给林与闻和袁宇介绍,“夫人特别吩咐过,所以收拾的时间长了些。”
林与闻点头,“看你们二少爷这堆书,确实也需要时间。”
贺诚笑了笑,“是啊,二少爷就爱读书,也是这家里最出息的。”
“怎么,”林与闻顿了下,“大少爷不读书吗?”
“啊,大少爷,怎么说呢,”贺诚站在林与闻和袁宇的对面,手指不自然地挠挠裤子,“大少爷他志不在此。”
“嗯?”
“大少爷考了两次,一直没中,老爷与他闹了几回,场面都很不好看,还好后来夫人做主让大少爷管理家里的产业,”
“管得很好?”
“是呢是呢,”贺诚连连点头,“再加上二少爷这中了,老爷也就不强求了。”
林与闻和袁宇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觉得这其中学问很大。
林与闻想了想,“贺管家,你给自己找个凳子吧,我们要聊的兴许有很多。”
贺诚咽了下口水,忙称是,找了个四脚小凳,坐到了林与闻对面。
“你在贺府做了多久了?”
“二十七年了,小人是从京城才跟着老爷的,十六岁才进府。”
“那你知道的事情应该不少啊,贺夫人和贺大人的关系如何?”
“大人不是要问我昨晚的事情吗,怎么——”
“我只是好奇啦,”林与闻露出一排大白牙,笑得人畜无害,“我小家小户长起来的,没见过这种大家族。”
袁宇在旁边瞥他一眼,没说话。
“我们老爷和夫人的关系特别好,”贺诚抿着嘴唇讲,“鹣鲽情深,”他想出这么个词,“平常拌嘴都很少。”
林与闻点头,“看得出来,夫人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对对,我们夫人真的,贤良淑德,那在京城的贵妇人中也是非常有名的。”
“那你们老爷呢,好相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