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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病了,高热不退。
梦里光影变幻,从姑苏城的小巷到莫北的风沙,长安城的相府里大气不敢出,淮南的寿舟城里笑语喧哗,梦的最多的是在蜀地的破庙里,她奄奄一息,有人朝她口中送水。
喃喃念着顺子……顺子……
再往后,脸上身上起了无数红疹,又疼又痒,她混沌之中伸手去抓,被一只手抓住,而后一方温热的帕子覆在她脸上,身上。
琉璃什么都不知。
昼夜不知,冷暖不知,悲喜不知。梦里不知哭了多少回,泪落下来,就有人拭去,泪落下来,就有人拭去,不知光阴几何。
当她终于睁开眼,林戚为她拭脸的手来不及撤回,眼睛对上她的幽幽眼神。
“醒了?”
琉璃微微点头:“口渴。”
林戚起身端了碗水,小勺子舀起一口,递到她唇边。
琉璃喝了一口,他再送一口,直至她摇头:“不喝了。我说梦话了吗?”
林戚放碗的手顿了顿:“没说。”
琉璃不信:“当真没说?”
“你做了什么梦?”林戚不答反问,而后眼落在她眼中:“可梦到什么令你惊恐之事?或是伤心之事?”
琉璃摇摇头:“昏昏沉沉,没做梦。”
“既是没做梦,哪里来的梦话?”
“脸有点痒。”琉璃伸手去抓,林戚一把攥住她手腕,递她一面镜子:“自己瞧。”
镜子里一张狼狈不堪的脸。
“本就生的丑,你若是管不了自己的手,他日更令人下不去眼。”说罢拿起手边的膏药,剜起一点,在她脸上轻轻的抹。
那膏药凉丝丝的,十分解痒,琉璃贪心,将脸朝他移了些:“多抹点。”
滚刀肉。林戚瞪了她一眼,又帮她抹了一层。
不等她说话,手又向下移,落在她的脖子上,而后收回手,将膏药放在她枕旁:“剩下的自己抹。”
琉璃哦了声,欲坐起身,却扑通一声倒了下去,身子跟散架了一般,累的一句话说不出。
林戚嘴角动了动,对她说了句失礼了,解开她的衣扣,抹了些膏药,探进她的肚兜。
在淮南结结实实摸过的地方,时隔十几个月再温习,发觉与从前又不大相同。许是膏药滑腻,手下的人显得格外饱满。
琉璃的身子全然醒着,林戚的手令她呼吸乱了分寸,嘴唇轻咬看着他。
林戚只是想逗她,见她当了真,手欲抽回,却被琉璃按住。“还要。”她真是一个奇女子,身上滚烫,眼神清亮,口中说的却是还要。
“还要什么?”林戚不知自己嗓音哑了几分,轻声问她。
琉璃的手探进衣内,覆在他手背上,微微动了动:“要这个。”
林戚的目光深了又深,想起她昏睡时说的那些话,不知眼前又是什么刀山火海万劫不复等着自己。
有心想逃,却被她拉了另一只手到她唇边,张口咬住他手指。柔软的舌抵在他指尖,眼看着他。
“不愧是鸨母。想必当年服侍恩客也是这样的……细致入微?”林戚抽回自己的手,将那盒膏药扔给她,冷眼看着他。
他的阴晴不定令琉璃起了警觉,自己昏迷之时果真说了什么。
朝他笑了笑:“令大人见笑了,不知怎的,有些……躁动。”
“叫你的老相好秦时进来?”
“腻了。”
“那该如何是好呢?夏念这会儿正陪着托依汗修炼呢!”说完朝琉璃眨眨眼:“要不本王屈尊,动动手帮你?”
“……”见琉璃不说话,又加了句:“本王着实挑女人,真刀真枪对着你,铁定不成。”
“也是,大人曾说过,家中娇妻美若天仙,的确对我这种小人物看不上眼。哎。”
琉璃叹了口气,手揉了揉额头:“病了一场伤了元气,这会儿又饿又困。”
她话音刚落,客栈的小二就端了托盘上来,林戚接过,拿起那碗粥,一言不发喂她。
琉璃不大明白为何林戚这般,说着狠话,又不丢下自己,离开自己寻个清静不好吗?
“你不必揣摩我,到了乌孙就分道扬镳,从前你在寿舟城伤了本王一次,本王不与你计较,咱们好聚好散。”
“那夏念呢?就要与托依汗修炼?”
“那哪成,那是你的小心肝。本王去收了大教主,在西域只手遮天,夏念的小命,好说。”
他沉着眼说话,看不出真假。
不知怎的,琉璃觉得脊背透着寒凉。摇了摇头躲过一口粥,将被子裹紧,转过身去留给他一个后背。
林戚心里堵的难受,加之两夜没正经合眼,这会儿头痛欲裂。脱了鞋上床,躺下了。
琉璃还在发热,盖着被子仍觉得冷。
“叫小二多拿一床被子压上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