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在说莫名其妙的话了。
娑由想。
而且他是不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
……不,他本来就挺骄傲自大的,又很个人主义,所以,自恋什么的好像也不是令人惊讶的事。
娑由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想。
他正哼着不成调的歌,心情好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可是,须臾间,五条悟的眼瞳一瞥,好像读懂了娑由眼里的意味。
对此,他不爽地咂舌,皱起了眉,侧过头来时墨镜险些撞上她的鼻子:“干嘛啊?我这是在夸你!”
他说:“难道比起我,你更愿意和他们玩吗?不是吧不是吧。”
说到后面来其实已经是笃定式的语气了,那副叠加了嘲讽技能的嘴脸看上去傲慢又欠扁:“他们顶多是带你去游戏厅打电动的类型,嗤,无聊又幼稚。”
闻言,娑由也没反驳,只是顺着他的话问:“那你能带我去玩什么?”
就此,某种璀璨的色彩在他的眼底凝成了一片绽放的花,他却转过头去,神情奇怪,就是不对上她的眼睛:“我和他们可不一样。”
娑由歪了歪头:“怎么不一样?”
与此同时,她用「绝」掩藏了自己的气息。
在大街上的,被一个大高个那么抱着也足够引人注目了,她不喜欢。
可是,原本正要回答她前一个问题的少年却突然垮下了脸来。
娑由清晰地看见他的瞳孔在一瞬间微微紧缩,那是六眼在试图获取某种情报时的反应——伴随着五条悟望过来时锁定她的尖锐目光:“不要这样做。”
“什么?”她一愣。
“在我面前收起你那一套。”
这一刻,他的声音像上了发条的机械一样,冰冷又涩哑。
“明明就在我面前,离我这么近,被我抱着,也有重量,可是我却感觉不到你的存在。”
颤动的瞳仁,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像在捕捉一场遮天蔽日的幻觉。
倒映在那双眼中的,是雾,是风,是缭绕的云烟。
而他的声音很冷硬:“我不喜欢。”
少年盈满了不满的声音,听上去一如既往的任性。
对此,娑由张了张嘴,脸上是一种冷漠到空白的表情。
她问:“然后呢?”
不喜欢?
……然后呢?
她抬手,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张开五指穿进了他的头发,攥住,然后一拽,神色死寂:“知道吗?五条悟,作为杀手,这种尽量减少存在感的技巧非常便利哦,老实说,我好想当透明人哦,这样既可以减少一定程度的偷袭暗杀,也可以尽量不与他人建立多余的联系。”
“就比方说哦,假如我某天因为外貌或是穿着,呀,什么都好,总之,我在路上被某个人记住了,那么我和他说不定会发展出什么不必要的关系,既而产生出麻烦来呢,我超讨厌这样的。”
这般说着的人声音很柔软,就像在讨论明天的天气一样,可是目光却死死盯着他:“不过,你应该不会明白这样的感受的。”
一生下来就属于这个世界的五条悟,是天之骄子。
上天赋予了他的东西让他在这个世界上像太阳、像星星一样闪闪发亮。
可是,她不是。
别说属于这个世界了,她就是因此才与奇犽分开的。
这个世界……
这个没有奇犽、也没有揍敌客的世界,于她而言,就像个囚牢,把她一个人关在里面了。
它又像个大迷宫。
任她怎么找,怎么跑,怎么逃,都找不到出口,也离不开这里。
所以,她有多讨厌这个世界,他根本就不知道。
一直、一直在流浪。
一直、一直在寻找。
可是,时间在流逝,世界在变动,记忆也开始模糊。
她只能追着过去的身影,死死抓着记忆中那点单薄的认知不放。
就连成为杀手,也只是想叫自己不忘记最初的家人。
杀人,赚钱。
然后拿着那些钱,在确保自己不被人杀死的情况下,满世界跑,只想要找到记忆中的那个人。
直到有一天,来到了日本,亲眼看到了富士山后才有了点慰藉的那种心情,都显得她是那么落魄又颓败。
所以……
这样的世界……
她才不要与这个世界建立多余的联系!
而说不喜欢她这一点的五条悟,站在自己立场上说这话的五条悟,可真狂妄。
这一刻,娑由几乎想要将这些话大吼出来,可是,被她攥住发丝的人微仰着头,瞥她的眼睛冷得令人窒息。
这个年纪的少年,又是五条悟,大抵是觉得自尊心受到了挑衅,以致于他的脸上出现了同样冰冷的表情。
他压低的声音暗含牙尖磨合的不悦:“他丫的,织田娑由,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放开!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