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托尼只是需要一个钩子将他的内心往外拉才行。
明明有时，托尼的解释已经到了嗓子眼，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从里边往上顶，他自己憋得透不过气来，几乎就要说出来。这时，那股的力量，那不可思议的好面子和自尊，突然向他袭来，他就又把话吞下去了。
于是，斗争又重新开始。
在这种情况下，双方有时比那些旁观者还要痛苦。然而，他们总还是表现出把对方看作仇敌，其实内心早已定义成伙伴。
皮特罗认为自己既然受到了‘斯塔克养子’名号的好处，自然要把‘父亲’从人们的误解和偏见中拉出来。
他一直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人明知解释就能获得大家理解却偏偏缄口不言地去干危险的事，即使后来被质问也没有勇气坦白。
“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自私的小人……一直是我的偏见在伤害你。如果不是……因为他把你的行为解读出来……你是不是永远不为自己辩解？”
托尼惊奇地抬起头来看了看。他向来不习惯从史蒂夫那里接受好意。这句话却扣住了他的心弦。
“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二位的世纪大和好？”
第198章
皮特罗的目光在托尼和史蒂夫之间来回打转，显然很激动。这个想法好像在他心里击中了什么似的，他不禁心头一颤。
“所以，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地坐下谈谈这件事吗？拜托你们二位别像一对经历十年破碎婚姻、即将要离婚的夫妻那样爱恨交织，我可不想做单亲小孩。”
托尼望着他，他感到自己的脸面要丢光了。皮特罗是故意这么说呢，还是故意这么说呢。他一直认为贾维斯擅自将皮特罗改姓斯塔克是件非常难评的事。
“你的姓氏被撤销了，”——现在仿佛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可奈何涌上托尼的心头——“美国队长，放下你的盾牌，你也看见了，别吓着你的好孩子……皮特罗-姜戈-马克西莫夫-斯塔克，现在你对这个状况满意了吧？或者说，你还有什么蹬鼻子上脸的要求……佩珀都说我性情因为你而变得温和了许多……要我说，没几个父亲能做到像我这样的。”
史蒂夫仿佛心里明白了皮特罗强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不知不觉地，他同意了托尼的要求。这时，他的目光跟托尼那平静的目光相遇了，他的全部愤怒立刻化为乌有。
他的手疲惫地放了下来，他转过脸去。
他为自己过去戴着有色眼镜感到羞愧，可他根本说不出那句道歉，那句使人冰释前嫌的话，就是它在心中燃烧着，吞没了他的安宁。他可不能像斯塔克那样死要面子，史蒂夫暗自较劲。
这歉意像近处的雷声在滚动，但他知道，他是不可能逃脱这场风暴的。他的最隐秘的愿望是极想将在他心中扫荡一切的闪电发泄出来：把那些成见坦露出来。
看来，他的愿望就要实现了，真是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那也行，我可以跟队长的姓氏。”不用等托尼答话，皮特罗就朝史蒂夫走了过去。他的动作显得非常自信，好像笃定了托尼会有什么反应，又泰然自若、又仿佛胸有成竹地等待着什么，什么话也不说，就继续朝着史蒂夫走去。
“除了我还有谁能够任劳任怨地给你擦屁股。”托尼用一种克制的讥讽口吻说。
皮特罗向史蒂夫挑了下眉毛，史蒂夫也接收到了暗示，可皮特罗还没找到适当的回话，托尼又沉着地补充说：“如果你非要改姓也不是不行，但旺达还是得姓斯塔克。”
同阿尔赫娜站一起的旺达对皮特罗怪笑：“哟，又一次把自己改姓，你高兴吗？”
“瞎操心。”皮特罗低着头嘟嘟囔囔，眼睛却朝托尼看，“谁稀罕你的姓氏，我更喜欢皮特罗-罗杰斯这个名字，听起来简直无懈可击。没准我就是下一个罗杰斯队长呢。”
托尼不耐烦地挥挥手，就好像皮特罗的话是一只在他面前不停嗡嗡乱叫的苍蝇。“时间不等人，贾维斯——”
“欸欸欸欸，那么着急干什么……我们先来讨论讨论面前这件事比较重要。”皮特罗心虚地低声说。
“先解决你的姓氏问题也不着急。就像你说的，罗杰斯这个姓氏听着就像金边证券一样可靠，跟被海关扣存的酒一样稳妥。如何，我现在就给你改了？”
皮特罗求救的视线移向沉默不语的史蒂夫。队长，我可是为了你才被战火烧到的，不帮忙找台阶下也太不够意思了。
然而史蒂夫却将这对欢喜父子的斗嘴看在眼里。他才发现自己对托尼-斯塔克的了解少之又少。如果连这家伙都能将那些看似解释实则示好的话说出口来，他又有什么好芥蒂的呢。在他看来，这已经是托尼-斯塔克向他率先低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