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就后悔了。鹭城地处海边,刮沙尘暴,那真是闻所未闻。
“嗯。”电话里传来傅非臣含笑的声音,“好,我这就回去。”
“省得被沙尘暴堵在路上。”
“……”陈念深吸口气,大叫,“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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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挂断有个半小时,傅非臣才回来。
几个保镖跟在后面,拎了大包小包的蔬菜和肉,站在客厅里跟陈念面面相觑。
“……”
陈念感觉自己脑子有点糊。他看傅非臣:“晚上吃生的?”
傅非臣在指挥他们把东西放进厨房。等到全部安置好,他宣布各位立刻下班,自己靠在厨房门边,看着陈念道:“我会做饭。”
“……”陈念有一瞬间惊天动地的震撼,“你还不会什么?”
傅非臣避而不谈。他腿还不太能落地,所以让人放了张吧椅在厨房里,坐在上面熟练地处理牛排。
“你忘了,我一个人在国外生活了很多年。”
“……”
陈念满肚子起床气烟消云散。他挪过去,小声说:“你还得亲自下厨啊。”
“有时候想自己做。”傅非臣拍打牛肉的手停了下。他朝陈念示意,“帮我把袖子挽起来。”
陈念乖乖照做。傅非臣看着他侧脸,轻声道:“是大哥建议我的。”
“他说做饭是件很舒服的事。目的明确,有前人经验可以参考。空闲时间与其思前想后,不如做一顿饭,填饱自己的肚子。”
“起码,油烟升起来的时候,会有种回家的错觉。”
傅非臣笑起来:“很蠢是吧,我信了。”
他转头对付那块牛排:“信了很久。”
第204章 念念奖励呢
陈念没问他信到什么时候。
十有八九是傅非宴车祸后,他被叫回国,彻底认清父母的扭曲观念——
他们都是用于展览的作品。一件毁掉了,另一件及时修改顶上。那个所谓的家更像证明他父母成功的博物馆,他们兄弟姊妹几人,无一幸免。
陈念从沙发边拖了个矮墩,坐在厨房门口看他做饭。傅非臣动作起初还有些生疏,到后面肌肉记忆被唤醒,愈发熟练起来。
在锅里放入黄油,烧化抹匀,夹入牛排。他没有定计时器之类的东西,单凭眼睛看,仿佛胸有成竹。
一份煎牛排、一份芝士焗蜗牛、一份芦笋。傅非臣又调了个沙拉,还想继续大显身手时,陈念把他叫住了。
“吃不完。”他叹着气把菜往外端,“孔雀开屏能不能考虑一下饭量啊,就咱们俩。”
“……”
傅非臣从吧椅上下来,活动了一下酸麻的大腿。他拎起拐杖走出去,眉眼笑意盎然:“你够吃就好。”
家里还是没餐桌,俩人在茶几边吃饭。
医生建议了好几次,说这样对消化不好,傅非臣充耳不闻。
他不想破坏原有的格局。陈念最熟悉也最怀念的家是这样,那就保持下去好了,反正他……
“把那边的柜架请出去吧,放个餐桌。”陈念切了块牛排,一边嚼一边含混地说,“反正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放了点照片。网上不是有那种铁格子吗?买一个夹上面得了。”
“……”傅非臣很慢才反应过来。他在陈念催促的目光里点头,“好。”
开了个头,剩下的陈念就好说了。他继续道:“沙发也换一个吧。你淘换来的这个老古董也太还原了,坐久了腰酸屁股痛。你天天坐这儿开会,不影响发挥啊?”
“还有那个……”
陈念一边吃,一边林林总总安排改装计划。傅非臣听得认真,时不时打开手机记下。
全部安排完后,傅非臣问他:“怎么……突然想到要换了?”
“……想换挺久了。”陈念戳着芦笋,小声嘟哝。他忽然说,“忒修斯之船。”
“把这里的东西一件件换掉,它还是家。”迎着傅非臣沉默的目光,陈念轻声解释,“因为我觉得它是家。”
“是不是亲手做饭,在家里摆什么东西,都无所谓。你觉得是,它就是。”
“……”
傅非臣说不出话来。他嗓子发干,在反复琢磨陈念讲给他的道理。
他觉得是家,才是家。
在哪儿、有什么,都无所谓。
“我明白了。”十几分钟后,他终于点头,“念念。”
“明白了就好好吃饭。”陈念摆手示意,“都凉了。”
傅非臣点点头,动了筷子。一片安静的咀嚼声里,他说:“我把大哥从宛南路接走了,送到了山里那边。”
“……”陈念动作一停。他有点反应过来傅非臣为什么忽然要给他做饭,“所以你……”
“他是在那边长大的。”傅非臣答非所问,“我猜,他不会喜欢待在宛南路,和那群老头子老太太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