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利落,肩宽腿长。面颊到脖颈的轮廓深刻如雕塑,再怎么朦胧,都很眼熟。
怎么可能不眼熟。朝夕相对过,同床共枕过,也在一场场雨夜中各奔东西过。
他连那只垂在身侧的手都认得出。曾经按在他腰间,温柔却痴狂地反复摩挲。
“是为了我留下的。”
“是我的。”
那道疤,忽然有些发痒。陈念没理小心报出价格的祁以期,他不由自主地,朝那扇屏风走去。
第146章 你的诚意呢
祁以期在后面叫了他两声,陈念当没听见。他停在那扇屏风前,没有往前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在画廊的香氛中闻到那股熟悉的檀木。很微小,只不过在鼻端一掠,便消弭无踪。
但他确信自己闻到了。
大概是觉出状况不对,屏风后的人后退了半步。陈念听见脚步声,喉咙里有个名字一滚。
“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陈念问他,不沾戾气,纯好奇,“你不是已经知道怎么给我发短信了吗?”
“……”
屏风后的人还是不讲话,好像他能说的只有这么多。
不能说不失望。陈念抿抿唇,又往前进了半步。
他鼻尖已经快要碰到屏风的绢面上,沉檀的木香也因此益发清晰。
“其实有一点你没搞明白。”陈念把声音压得很低,尽量不给踟蹰在数米外的祁以期听见,像全某人一个体面,“你好好说话,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任何人,是为了你自己。”
“你本来可以过得更好。有资格去讨厌去恨,能对所有不想要的东西摆摆手就走。没有人能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情。”
陈念唇角扯了扯。他吸吸鼻子:“你知不知道,这种日子,有多少人想要啊?”
“……”
他自然知道。
“但你怎么就不懂,你想让谁做什么,不止可以通过下命令和哄骗。”
“你可以去商量,去问。胆子那么大,怎么就要躲在后面偷听。”
说到这儿陈念感觉自己可以去报幼教专业了,他真是一点点在告诉傅非臣什么才是正常的人际交往。退开到原来的位置上,陈念最后告诉他。
“我明天晚上可以有个课程讨论,也可以没有。如果有事找我的话,提前发消息。”
他转身走掉了。
“诶,陈……”祁以期愣了愣,想去追,却被从屏风后走出来的傅非臣叫住。
“……别去了。”
他低垂着头,眼梢有不正常的红。被年纪小自己那么多的人教训,应该觉得无语甚至不可思议,偏偏他读出某种苦心,以至于无法生出任何负面的情绪。
这种苦心没在他的人生中出现过。以傅非臣近乎原始的感情理论,他称之为“爱”。
“我明白他的意思。”久违地,他朝祁以期点点头,“抱歉,之前麻烦你了。”
“……”
祁以期张着嘴,好半天一推下颌,把自己闭上了。傅非臣从他身边经过,听见这个半洋鬼子小声用中文嗫嚅。
“太阳打哪边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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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念第二天早上起来才收到傅非臣的消息。
【你想来么?】
看了眼时间,是凌晨四点半发出来的,大概是熬了个通宵。陈念打着呵欠,搂过跳上床的今今敲字:【你怎么不下午四点再问呢?到时候我都约好人出去了。】
他以为傅非臣应该发完就睡了,没想到对面秒回。
【邀请的时间太晚,很不礼貌。】
“……”
他一披上人皮,某些刻板的好教养就又浮出水面。陈念嘬着牙花子问:【所以,你是想让我去干嘛?】
如果傅非臣敢说“你去了就知道了”他就删短信拉黑倒回去睡回笼觉,最烦吊胃口的人了。
几分钟后,傅非臣说:【想给你看样东西。】
……行吧,这次又是什么惊喜礼物。陈念打着哈欠:【合规合法吗?】
别再整点什么定制柯尔特了,他都带不回家。
……
也没有非要带回家的意思,就是说说罢了。
【合规,合法。】傅非臣还是精准踩在了他的雷点上,【你来就知道。】
陈念:……
什么叫天生冤家,这就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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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请函是下午送到他公寓的,一起来的还有套符合晚宴dress code的高定礼服和同来的着装管家。
老头上了岁数,和管家大爷差不多年纪。银灰色短发整齐向后抹,银丝眼镜配燕尾服,很有英伦电影的风采。
大爷估计服务过很多客户,但从来没见过这种住廉价单人公寓、还养了条不辨品种小土狗的穷困大学生,进门之后颇有些束手束脚地推着衣物架:“陈先生,您好,今天由我来为您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