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非臣却忽然觉得无聊。
陈念已经不在他身边,他却和别人争执起谁对陈念伤害最深。
简直像,另一种争风吃醋。
用力闭了闭眼,压下心中某种濒临失控的欲望。他朝后座上颤抖的男孩摆摆手:“你走吧。”
Lucas却一动没动。
傅非臣终于肯匀给他一点目光。不愧是陈念曾经宽容忍让的弟弟,原来被逼到极致,也会有他那样凶狠的眼神。
……
凭什么。
想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丢在地上碾碎。他凭什么先认识陈念,从头到尾享受他的信任,哪怕背叛也有资格同他见最后一面。
陈念却连他的短信都不肯回。
胸腔中气血翻涌,傅非臣盯住他,低声问:“你还有事?”
“有。”Lucas迎着他的目光昂起头,年轻人就是有这点好,敢打碎自己的骨头来认错,“你敢来问我他过得好不好,为什么不敢亲自去找他?”
一句话,正中红心。傅非臣猛地转过头,神情凶悍得近乎失态:“我不是不敢,你懂吗?”
“你就是不敢。”Lucas直视着他,“你怕他让你滚,你怕他说再也不原谅你,你怕……”
“……呵。”傅非臣却莫名笑起来。他转回去,疲惫地往椅背上一靠,“你还是走吧。”
“你不敢听了是不是?”Lucas却愈发咄咄逼人,“没关系,傅非臣,你可以威胁我。我差点死过好几次,也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我哥不理我也没关系,我可以等他一辈子,总有一天他会回头看我!”
“你根本不懂。”傅非臣让他说完。目光轻轻一垂,正对上今今湿漉漉的眼睛,“我怕的不是这些。”
“那你是在……”
“赵成佑,把他带下去。”
“你!”被人强行拉下车,Lucas还想挣扎,却很快被越拖越远。
他破罐破摔似的大喊:“傅非臣,你就是怕他不要你!”
“他很蠢,是不是。”傅非臣摸着今今的脑袋,似是自言自语,“我怎么会怕他不要我。”
一遍又一遍,语无伦次,仿佛入魔。
“他不会,我也不会。”
太阳穴突突直跳。傅非臣用力闭起眼,摸索着抓过药瓶,囫囵灌下不知几片。
十几分钟后,情绪重归麻木的平静。他低下头,将今今抱起来。
小狗趴在他的肩头,没精打采。
“……我怕他难过。”
怕再见到他呕吐出来的样子,怕他抓着什么东西又抵住自己喉咙。怕他拼了命想逃开,怕他每一个字都写着厌恶。
最怕他一句话都不肯说。
“我还不能……还不能去见他。”
“不能。”
-
但沈为舟对某人可能为之的突然造访,是做了全盘防备的。
陈念腿好之后在院子里遛弯,发现别墅周围的茂密植被中,每隔几米就有一道隐匿身影。
“……”他很自然地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堵着一大早刚起床的沈为舟兴师问罪,“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回去?”
“回去哪儿啊?”沈为舟跟人谈生意谈到下半夜,脑子里一团浆糊,“你以为这打游戏呢,还有一键回城。”
陈念抱起手臂盯着他,用力磨牙:“你不会觉得,你能关住我吧?”
“哇哦,”沈为舟没精打采地鬼叫一声,“那你打算怎么办,再回去找他帮忙?”
自然不可能。而且陈念如今身在异国他乡,跑路的难度也呈指数级提升。
“……你老实点吧,祖宗。”沈为舟叹气,“都说了,现在不让你回去是为你好。”
吃了陈念一记眼刀,他又找补:“好吧,是双赢。”
赢的当然是他和陈念。陈念不必受傅非臣骚扰,沈为舟也可以继续玩他的挟天子以令诸侯——虽说看起来更像挟狗子以令其主,挺倒反天罡的。
沈为舟被自己的天才比喻逗乐,心情好了不少。他洗漱完,回到外面草地上找陈念。
不知道陈念讲了他多少坏话,辛辛一看见他就炸起毛:“汪汪!”
“嘿我说你……”沈为舟上下翻兜,没找到他那只被嫌弃的狗哨,眼看一条恶犬已经飞扑而来,他只能抱着柱子大叫,“陈念!亲祖宗!你管管!”
莫名多了个沈家族谱的陈念更加不爽。但眼看辛辛亮起白牙要咬人,他还是开了口:“辛辛,过来。”
“……汪呜。”杜宾犬一秒回去蹭他腿了。
沈为舟心有余悸:“你就不能听我说完话再跑吗?”
“你能憋什么好屁。”陈念懒得搭理他,转身领辛辛去吃早饭。
“诶,我这儿真有惊喜给你。”沈为舟跑几步追了上来。吃过以前的教训,他没敢碰陈念,只是把一个牛皮纸袋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