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没看他,听了会儿新闻,拉起被子往下出溜。
链子卷到被角,陈念伸出手熟练地拽出来。赵成佑看见了,莫名眼酸。
平常看着挺欢快活泼的小孩,养成这样谁都心里难受。老板以前还知道他二哥那事儿不当人呢,现在怎么就发癫了。
只是因为当局者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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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念这两天还是吃不下什么东西,勉强吃进去的能吐出来一半。
嗓子反反复复烧,都快烂了,漱口吐出来的液体里都带着一缕缕血丝。
傅非臣很难想象黔驴技穷这个词会和自己沾上边,但现在看来,的确是了。他又找林大夫来了一趟,这次依旧没让人进门,只准隔着通话,问了问基本状况。
点头,摇头,就这么凑合着大概回答。问到是否有自杀倾向时陈念顿住了,他转头看向高层外灰沉沉天幕。
林大夫费了会儿功夫才跟陈念沟通明白。
他不会自己一个人去死。
少年人面容平静,回答时没有半点波动。仿佛灵魂已抽离在外,躺在这里的只是一具苍白冰冷的肉体。
要死,就带上某个人一起。
……
某个人站在监控前抽烟,一根又一根,极凶极烈。
尼古丁麻木神经,却依然有痛感从四肢百骸泛起。骨骼摩擦、血液流动,最细微的生理反应都疼得要命。
这是犯了瘾。然而能解他毒的人,要带他一起去死。
挺好。
傅非臣几乎笑了起来。他盯住屏幕上那张脸,别过头看向窗外的轮廓苍白又倔强,一分一秒,都是倒计时。
“重焦重抑,伴有解离型人格障碍。”林大夫把诊断书交给他,眉间深蹙,“我必须提醒你,傅先生。”
他把“必须”两字咬得极重。
“如果您真心想帮助患者康复,首先就应该撤去那些禁锢措施。还有,这样的环境非常不利于他康复,您最好……”
他以为傅非臣会反驳。然而对方抽光一支烟后,点头道:“知道了。”
“我会照你说的做,除了……”
漆黑眼瞳中火光一闪。
“放他离开。”
“……”林大夫无言以对,转身离开。在关门前,他又回头,“傅先生,接下来这句话,是出于我个人角度给出的建议。”
“你说。”
“一段健康的关系,必定是由平等开始的。”他推了推眼镜,“不是么?”
“……”
傅非臣不答。良久,他点上一支新的纸烟:“知道了,再见。”
门外落了声叹息。
“再见。”
第110章 解开链子了
链子刚被解开时陈念有点困惑,他看着蹲在床头拆机关的李骁,更困惑的是傅非臣人呢。
终于知道自己惹人厌了,不往外跳了?那他人还怪好的。
“近日鹭城天气频频出现异常,生产企业部分停工,傅氏集团总裁傅非臣带领管理团队奔赴一线……”
哦,不是他好心。
是忙着呢。
陈念摸了摸空荡荡的手腕,居然不太适应。这种感觉涌上来后他又想吐,但早上吐过一轮,胃里没东西了。
跟被人捣了一拳似的,肠胃都拧转着纠结在一起。陈念忍出满头冷汗,刚好了点一抬眼,就看见新闻里有傅非臣的脸。
“……”
陈念脸一歪,拽过垃圾桶就往里呕。李骁见状赶紧过来给他递水,又找遥控器要把投影关掉,但陈念按住了他。
他暂时没其他渠道了解傅非臣的日程安排。恶心怎么了,恶心也得看。
李骁显然不理解他干嘛这么折腾自己。木愣愣站在那儿,好半天才说:“非得、看他?”
陈念吐得天灵盖发飘,头晕脑胀中胡乱点头。
“……”
李骁看他的眼神复杂起来。
陈念吐完擦了嘴,就仰躺回去,休养生息。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里,他隐约听见“滴”的一声。
不是房间内任何熟悉的电子设备所发出的声响,陈念缓慢地睁开眼睛。
他抬头扫了一眼房间,除他外竟然空无一人。
太巧了,像是为他设好了新的陷阱准备往里跳,但陈念别无办法。
他只能蜷缩在被子里,悄无声息地将钢笔从枕头里拿出来。像是回应他的猜测,钢笔又滴了一声。
第三声。
陈念手指不自觉打哆嗦。他想试着说句话,然而嘴巴张开,却只能发出呼哧呼哧的粗重呼吸。
他还是讲不出话。但钢笔那端的人似乎觉察到什么,滴滴声换成一下震动。
陈念后背猛然一僵。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房门被打开,有风从外面灌进来。
带着股,湿淋淋的檀木香。攀住陈念肩膀绕上他脖颈,水蛇似的,要拖人下去陪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