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陌生号码,宴亦明的私人号码知道的人并不多。他接了起来,“喂。”
刚接通,对面就传来一阵女性的质问声,“为什么会有人来我家要债?他们说集团的债还不上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是季瑶,宴亦明极轻地笑了下。“就是......集团欠了巨债还不上了啊,我的房子车子都抵押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怎么可能?我不相信!”
宴亦明嗤笑道:“爱信不信,这破公司我也不想要了,你想要给你啊。哦,我想想......目前一共欠了五家代理商共两千多万,下个月发工资也要上千万。老头给你们留了多少钱啊,够还吗?”
季瑶喘着粗气大声质问道:“你疯了吗,你是故意搞这么多债务的吧,凭什么要我们还,我们跟集团又没关系。”
宴亦明深吸了口气,鼻子抽了一下,小声回道:“我也被宴盛航骗了啊,这些年我处心积虑讨老头欢心,好不容易继承了公司,谁知道是个空壳呢。”
不待季瑶回答,他话锋又一转问道:“你们家承承多大了啊,可以当法人了吧,他要愿意背上两千万巨债的话我现在立马办理转让手续。”
那边季瑶急忙否认,“不!我们跟你早就划清界限了。还有你们这些人都听到了吧,我们跟集团可没关系,宴氏集团是他宴亦明的,你们找他要债去!”
那边一阵吵闹声,宴亦明挂了电话无声地叹了口气。这几年历经磨难,他总是在被迫成长。变得冷漠,变得只遵从自己的内心感受。就像不久前,他都没让季瑶母子见宴盛航最后一面。
一个月前。J市,某医院VIP病房。
“外面……在吵什么……”久病缠身的宴盛航浑身插满了管子,毫无血色的嘴唇不明显地一张一合,声音虚弱又苍老。
宴亦明暂停打字抬头往门口瞥了一眼,淡淡道:“季瑶和她儿子来了。”说完继续低头回消息。
“让他们,回去吧……”宴盛航呼吸急促起来,当初因为意外才生下了私生子,为此宴亦明的母亲苏知韵生了场大病,没几年就过世了。
宴盛航一边风流成性沾花惹草,一边对年幼丧母的宴亦明充满了愧疚之情,从小到大都会尽量满足宴亦明的愿望,娇惯着长大。
只有一件事,是一步也不肯退让。
“我知道,这些年……你都在恨我。恨我害了你妈,恨我拆散了你和……他。”宴盛航双眼无神,断断续续地自说自话。
“我对不起你妈,可我没有对不起你咳咳……宴氏集团交给了你,你一定要遵守对我的承诺。”宴盛航清醒时一定会提醒宴亦明,反反复复交待这件事。
“嗯。”宴亦明抽出了根烟,“我去门外看看。”病房太闷,闷得他喘不上来气,必须要出去透口气。
门外季瑶带着她儿子固执地站在门口,宴亦明也不赶他们,只不许进去。医生说宴盛航也就这两天了。
季瑶看宴亦明从病房走出来,就要扑过去,一旁的保镖立马上前拉住她,不让她往前半分。季瑶这几天没休息好,嗓音明显沙哑:“亦明,你让我进去跟你爸说两句话。”
“说什么?”宴亦明面无表情回道,目光直视季瑶,漆黑的眼珠没有情绪却令人望而生寒。
季瑶毕竟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女人,再次开口:“宴承毕竟是宴家的孩子,总归是要来看望一下的。”
宴亦明眼睛扫向角落那个一言不发的年轻人,道:“没记错的话,他姓季。季宴承,是哪门子的宴家人。”
“那也不能改变他就是宴盛航的亲生儿子这个事实啊,大家都知道的。”季瑶急急大声说道,生怕别人没听见似的。
宴亦明最近几天都没怎么睡,本来白嫩清透的皮肤此时只剩惨白,他慢慢靠近季瑶,盯着她幽幽问道:“什么事实?你有证据吗?”
高大的身躯加上冷漠逼人的气质,让季瑶心生怯弱,把想去拉他袖子的手缩了回去。深呼吸之后才底气十足道:“我们可以做亲子鉴定。”
宴亦明捏烂了烟,放回了自己裤兜。扭头看向缩在一边的季宴承,这孩子长得白嫩干净,身量纤细看起来弱不禁风,五官隐约跟自己有点像,确实像宴家的孩子。
但那又怎样,宴家这一代只会有宴亦明这一个名正言顺的孩子。
季瑶这么闹无非是想分一笔宴盛航的遗产,可惜宴盛航早就立下了遗嘱,宴家的一切都是宴亦明的。
季宴承被宴亦明盯得发毛,后背紧紧靠着墙,他一向害怕宴家的人,无论是宴盛航或者是宴亦明,他都害怕。
此时他赶紧躲到季瑶身后,拽着季瑶的衣角,小声恳求道:“妈,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