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白帆双臂紧搂卢也,两人脚步跌跌撞撞,一齐倒进柔软床铺。贺白帆柔声说:“卢也,你想吗?”
卢也眨了眨眼,隐约明白他的潜台词。
“嗯……等下。”卢也轻轻推开贺白帆,坐起身。
贺白帆就在他身边,紧挨着他,像只黏人的小狗。
卢也抹了抹嘴唇,问贺白帆:“你是不是感冒了?”
“有一点,没事。”
“不行,你身体恢复了再说,”卢也的语气却很是严肃,“我本科的时候,隔壁宿舍的男生感着冒上体育课,突发了心肌炎,很严重。”
贺白帆有些茫然:“那我也……也不上体育课啊。”
卢也静了好几秒,低声说:“那个,我看过,片子。”
贺白帆的脸瞬间发烫:“你什么时候看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就随便看看,”卢也的脸也红了,还好房间够黑,贺白帆看不见他的表情,“总之,那个,对体力的消耗还是很大的。而且尤其是,你……你作为……被动方。”
说到最后,卢也已经声如蚊蚋。
贺白帆没听清楚:“我作为什么?”
卢也尴尬地咳了一声:“被动方。”
贺白帆愣在原地,以为自己又听错了,可是,卢也说的确实是“被动方”三个字吧?那么难道是他理解能力有问题?被动,怎么被动?
还能怎么被动?!
贺白帆登时傻了眼,第一反应是他家卢也不愧是文化人,那码事都讲得这么文雅,这么委婉;第二反应是,这误会有点大了。
怎么会呢,卢也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他比卢也高,比卢也壮,虽说以貌取人是片面的,但是,但是无论怎么看,他都不像做零……做被动方的吧?!
贺白帆心绪凌乱,卢也抬手抚了抚他的眉心,像是哄小孩似的,用格外轻柔的语气说:“我还查了一下,被动方容易拉肚子,有些严重的甚至会发烧,得去挂水。你现在本来就感冒,还是以身体为主吧。等你好了,就……都可以了,嗯?”
嗯?
嗯?
卢也,你知不知道你说了我的台词,嗯?
贺白帆仔细回味了一下卢也的语气,心头更是一沉——所以现在他在卢也眼里是什么形象?如狼似虎色胆包天的风骚小零?又或者,扶风弱柳楚楚可怜的病弱小零?
反正,都是小零。
小零。
当然,扪心自问,和卢也在一起这件事本身绝对比做一做零更重要,如果卢也在体验过做零之后仍然执意要做一,贺白帆也不是……不是不能稍作妥协。然而问题是,卢也怎么这就认定自己是一号了?他看的到底是什么片子啊?
贺白帆真是有苦难言,这感觉像吃寿司时误吞了一大口芥末,刺得涕泪直流,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卢也唤道:“白帆?”
贺白帆硬着头皮回答:“你说得对……我确实有点感冒,鼻子挺堵的,”反正今天是无论如何不能做了,他可不想被卢也摁着当零,“咱们改天吧,改天,今天也是什么都没准备呀。”
卢也点点头,宽慰他道:“小感冒很快就好了。”
贺白帆虚弱地说:“我可能要好好休息几天……”
卢也说:“好啊。”
他说完又牵住贺白帆的手,两人并排躺在床上。卢也有午睡的习惯,贺白帆在洪大上研修班的时候,每天中午都陪卢也小憩片刻。以前贺白帆一直觉得午睡是中年人的作息习惯,可是和卢也一起午睡,却有种特别的满足感,每次午睡刚醒的恍神的瞬间,看见卢也紧闭双眼,呼吸悠长,贺白帆就会有种错觉,他不记得今夕何夕,只觉得他和卢也已经在一起很久很久,几十年那么久。
贺白帆打开床头小灯,暖黄的光芒映亮卢也的面孔。卢也的头发有些凌乱,嘴唇红通通的,脸颊遍布干净的汗印。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贺白帆,目光格外专注。
刚才那些做零做一的烦恼瞬间飞走,贺白帆忍不住凑上去,吻了吻卢也的嘴角。
“要不要睡一会儿?”卢也问。
贺白帆笑:“是你困了吧。”
“嗯,”卢也露出被人拆穿的羞赧,“刚才可能有点缺氧。”
贺白帆勾勾他的手心:“那你睡吧。”
“你呢?”
“我看你啊。”
卢也没说话,抬手轻轻盖住贺白帆的双眼。暖黄色光芒从卢也的指缝漏进来,像是夜空中几道长长的极光。贺白帆眨了眨眼,抓住着卢也的手向下,亲了亲他的手心,又亲了亲他拇指指腹的那道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