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酒菜皆端上桌,张五娘将晏怀微唤出来。晏怀微一看齐耀祖又来了,瞬间眉头紧皱,转身就想走。
“站住!”晏裕大喝一声,“如此不知礼数!回来!”
“樨儿,你来坐下,有话好好说。”张五娘在一旁劝道。
“妹妹快坐下,咱们慢慢说话。”齐耀祖亦谄笑着说。
晏怀微想了想,算了,大过年的也没必要闹得太僵,遂转身回到桌旁。
“你给大郎斟杯酒赔个不是,饭罢就随他回齐家去。”晏裕发话。
“我不去。”晏怀微答道。
“这叫什么话?!你是在家里躲得高兴,整个积善坊的邻里天天看咱们笑话,你知不知道?”
晏怀微忽觉心里有些窜火,顶撞道:“他们要看就看,我怕他们看。”
晏裕见她就是不肯服软,也拉下脸来:“你不要脸面,爹娘还要脸面!你再不回去,我们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
“我不偷不抢,不谄不卑。我给你们丢什么脸了?!”
话音甫落,只听“砰”地一声,晏裕一掌拍在桌案上,怒喝道:“就你这矜情作态的模样,齐大郎非但不曾嫌弃,反而特地来接你回去。你倒好,你还给我蹬鼻子上脸!我告诉你,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过完年你就给我回齐家去!你已经不是晏家人,我们晏家再不留你!”
第30章
晏怀微被晏裕拍着桌子喝骂, 眼泪瞬间簌簌洒落。
她不想继续顶撞父亲,可也不想再坐在这儿受气,遂抹了把泪, 怨道:“我和他早已不是夫妻, 做什么还要缠着我不放!孩儿没什么胃口,先回房去了。”
话一说完,晏怀微起身就走。
“樨儿,你别这样,有事咱们可以再商量,你看看这大过年的……”张五娘追着女儿的背影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让她去!反了她!”晏裕仍是怒气冲冲。
齐耀祖倒是极有眼力见, 立刻起身行礼道:“娘子气性大, 小婿先代她向二老赔个不是,小婿这就去劝劝她。”
于是就见他点头哈腰陪着笑脸跟在晏怀微身后, 一路跟至闺房。
晏怀微不想让他进自己闺房, 赶紧回头关门。谁知那齐耀祖却对着门用力一撞, 力道之大,撞得晏怀微连退数步摔在房内。
齐耀祖步入房间,回身将门闩上——门一关, 他立刻原形毕露。
“你我已不是夫妻?喀,这事你想都别想!”齐耀祖沉着脸, 阴森森地看向晏怀微。
晏怀微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 边揉着摔疼的手肘边低声说:“齐大郎, 求你放过我。你有那么多相好的女子, 并不缺我一个。就算你将休书之事说出去, 就算我坐实了弃妇之名,我也不会埋怨你半分。世间天高地广,我们各走各的, 好不好?”
“我呸!老子花了大笔银钱做聘礼,又送了那么多字画给你爹,好不容易才把你娶进门,你当老子是个天杀的冤大头?!别以为老子喜欢你,老子娶你是为着你那大宋第二才女的名声!原想着用你那才女名头给我们齐家脚店招揽营生,可你倒好……我呸呸呸!”
齐耀祖对着晏怀微的脸连啐三口,酒气臭气喷了她一脸,把晏怀微恶心得直想吐。
齐耀祖根本不爱她,他娶她是为了给齐家脚店扬名,是想把她当作活招牌,这事晏怀微早已知晓。她还在齐家的时候,齐耀祖曾因此事与舅姑发生过争执,那时候她全都听到了。
初时她也不是没疑惑过,齐耀祖为何死缠烂打非要娶她。后来才知,便是徐家扇子铺打出“大宋第二才女”的噱头将扇面全部高价卖出的那年端午,齐耀祖这只嗅到味儿的“苍蝇”,便盯上了她这笔“生意”。
此时此刻,晏怀微强忍着喉中作呕之感,语气肃穆地说:“你莫要这般不依不饶,你送来的那些东西,我想办法全都还给你,只要你给我些时日。”
“啐,老子不差这点儿钱。”
话毕,齐耀祖面上忽地浮现出一抹狰狞笑意:“我那泰山泰水应该还不晓得吧?我的好娘子到现在都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我晓得你嫌我脏,你瞧不起我。你不是冰清玉洁干净的不得了吗?好啊,等金人打进临安,我就把你捆了送给那些黄头奴,让你被千人压万人骑!到那时候,你就会变得比猪圈里的母猪还脏!”
但听“啪”地一声脆响,晏怀微一巴掌狠狠扇在了齐耀祖脸上。她已被气得浑身发抖,眼圈通红,泪水抑制不住地往下淌。
齐耀祖挨了耳光却一点儿没生气,反倒像被打/爽/了似的,嗤嗤嗤地笑着:“娘子,我的好娘子,你让我放过你,行啊,你既不想与我有夫妻之实,也不想被金人糟蹋,那你就自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