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岛仑满脸空白,他看着同样茫然的妻子,摇着头往后退, 似乎这样就可以不用接受他们说的话。
“等、等下...我怎么听不懂?我的儿子呢?”小田夕菜的视线依次划过对面的三张脸。可每一张脸都拒绝与她对视,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心脏像是跌落了无底洞,小田夕菜慌乱起来,“我的孩子们呢?你再说一遍, 悠怎么样了?!我养到这么大,我前天还好好的孩子怎么了?!”
她越说语气越急, 整个人越激动, 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抓着夜蛾正道的衣领不停拍打, “你瞎说些什么啊!你骗我的吧!什么咒灵什么怪物!世上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啊,悠呢?!杰呢!你把我的孩子们藏在哪里了!快还给我!还给我!不然我就杀了你, 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她面色狰狞, 强烈的戾气笼罩整个人, 一点也看不出以前温婉的样子。
夜蛾正道理解他们的心情, 这种场面他司空见宽。但对象是自己学生的父母总归是不同的,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沉默的承受着。
家入硝子撇开眼,只觉得心酸无比,只因她看到了小田夕菜戾气之下无尽的哀恸。
如果悠看到这一幕会心痛的吧,但如果悠在的话这一幕根本不会发生。
悠要在多好啊...
家入硝子想着, 余光看见一直沉默的悟突然瞬移,她猛然偏头望去——
夏油岛仑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了一把刀,正对着自己的脖子就要砍下,而悟在迅速握住了他的手腕。
夜蛾正道大惊,按住还处于歇斯底里状态的小田夕菜,朝着夏油岛仑大喊,“冷静啊,夏油先生!不要想不开啊!”
“放开我,快松手!我得快点下去,我们说好了的。”夏油岛仑念念叨叨的握着刀不肯松手,“那孩子喜欢热闹,就他一个人在下面人生地不熟的可怎么办啊。我们说好了的,等我在下面准备好了他再下去,这孩子怎么这么早就先下去了呢?我得快点,他找不我们怎么办啊。他一个人怎么办啊。”
他的劲非常之大,指尖泛白,手背青筋鼓起,劲大到夜蛾正道都无法从他手里抽出刀。家入硝子代替了夜蛾正道的位置,按住紧抓着夜蛾正道不放的小田夕菜。
五条悟没什么情绪的看着这一切,干脆利落的卸了夏油岛仑的手腕,抽出刀后又给他安回去。
夏油岛仑一声不吭的去捡刀,捡不到又想去厨房重新抽把刀。夜蛾正道当然不会让他所愿,他抓着夏油岛仑的肩膀,强行掰过他的身体,“夏油先生你冷静一点!请你冷静下来!”
冷...静?
这两个字像是易燃易爆物。夏油岛仑不可置信的看着夜蛾正道,被悲伤掩盖的怒火一拥而上,烧得他双眼通红、他一把挣脱开束缚,抓着夜蛾正道的衣领,“你让我怎么冷静?!啊!告诉我!我的孩子一个死了一个失踪了,我该怎么冷静?啊?!他才十八啊!!!”
他步步紧逼,字字泣血,脸色涨红下巴控制不住的颤抖。面对他的质问没有人能回答,空气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夏油岛仑牙龈咬出血,迟来的泪水像打开就关不上的水龙头,他哭着说,“我的悠,他一个人在下面怎么办啊。”
说完这句话像是用完了他的所有力气,整个人控制不住的瘫软,伏在地上呜咽哭泣。而小田夕菜也早已停下挣扎,她看着虚空,泪水无声的滑落脸旁。
空气中像是掺杂着毒药,吸进的每一口都给人窒息的感觉。但此时他们没时间伤心,他们还有其他事要做。夜蛾正道留下两个咒骸防止夫妻俩再做傻事,自己带着两个学生去找夏油杰。而七海建人和灰原雄早上就出发去找人了。
而他们遍地寻找的夏油杰当晚就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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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悠不在了...
夏油杰从未想过这个事,也从来没有如此假设过。因为潜意识里拒绝这样的设定,因为结局无法承受,因为他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样。
然而这件事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发生了。
一切都太快了,太突然了。他抱着悠冰冷的身体非常努力的让渡过去一点温度。
没有用。
他祈祷漫天神明能赐下一个奇迹的发生。
没有一个神明回应他。
没有一个人能救悠。
于是他决定从此憎恨神明、憎恨世界。
世间是危险的,意外无处不在,他要带悠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夏油杰全靠一股执念操纵着魔鬼鱼飞向目的地。
到了地方他几乎是跌跌撞撞摔下去的,即便是这样不甚清醒他也有注意护好悠,没摔着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