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不解:“你怕什么?”
郭柔回:“怕肚里的这个。”
曹丕与她头对着头,鼻尖碰着鼻尖,呼吸相闻,道:“不用怕,女孩我也喜欢,我们会有很多孩子。”
郭柔一愣,道:“女子生育如过鬼门关,我怕这个。”
曹丕闻言,认真想了一想,道:“如果天不佑我们,将来我给你抱一个小的……”
话还未说完,他就嗷嗷地惨叫,原来他腰间软肉挟持在郭柔指间,正在受刑。
郭柔冷哼一声,松开手道:“你写了那么多思女怨妇的诗,你自己说说她们为何而思?为何而怨?”
曹丕疼得眼泪汪汪,道:“女王好大的气性!好疼啊……”
郭柔打断他道:“说!”
曹丕只得可怜巴巴回:“良人远行不得相见。”
“还有呢?”
“伤乱红于暮春,悲落叶于劲秋。”
“还有呢?”郭柔咬牙道。
曹丕结结巴巴道:“山盟犹在,人心已变。”
郭柔道:“这不是挺懂的,怎么还说出那样的话来?”
曹丕自知错了,伏低做小告罪连连,赌咒发誓道:“我以后绝不会那样做。”
郭柔双手捧着曹丕的脸,叹息道:“子桓,你不只是我的夫君啊!”
她的理想和未来都系在曹丕一身,明知危险至极,但又不得不这样做。
曹丕看见黑夜中那双闪烁着星光的眸子,这是一双对未来充满希望,仿佛又能照见未来的眸子。他渴望它,就如沙漠中的行人渴望着北斗星一般。
“我知道。”曹丕把脸轻轻蹭着郭柔的手,柔声道:“女王也不止是我的妻子。”说完,两人一起会意地笑起来。
笑罢,郭柔煞有其事道:“我们还是知己呢。”曹丕连连点头。
两人又一起笑了。
“你好坏啊!”
“女王这样的才是石破天惊呢!天天谈的是政治得失,说的兴衰替代。”
“你一肚子坏水,别以为我不知道。”
“哎呀,我不知道,你来摸摸坏不坏?”
“闭嘴,睡觉,你明天不要走了?”
“哦,我冒死再说一句,伏乞女王成全。”
“说。”
“女王你原来是个悍妇……啊……疼疼疼!”
……
次日一早,曹丕意气风发带着箱子浩浩荡荡回到大军驻地,进了曹操的帐子。
曹操见了,眉头微皱,道:“你母亲叫你送来的?不该如此张扬。”
曹丕忙道:“母亲只叫我给父亲和彰弟捎了两件冬衣。父亲还记得蔡侯纸?如今已经出了成果,父亲请看。”
说罢,亲自打开箱子,各取数张,呈送到案上,又从箱子里拿了一匣墨条,他笑道:“这墨是我孝敬父亲的,还有洁肤的皂。”
他亲自研墨,曹操如当初的曹丕一样细看光泽柔韧。待试完,曹操评道:“不如竹简坚固,不如缣帛柔韧。作价几何?”
曹丕说了,曹操一听,放下笔,点头赞道:“兼具竹简之廉,缣帛之轻。甚好,甚好!你有什么想法?”
曹丕笑道:“儿想着,如此利国利民的东西该布告天下。”
“布告天下?”曹操奇道。
曹丕道:“是,天下读书人少,一来是典籍名师难寻,二来是纸墨缣帛昂贵,若能解决一项,便多一些读书人。
父亲位列三公,国家栋梁,若上书朝廷,诏令郡县兴文教,这典籍名师又是解决了一项,如此以来,又何愁人才?”
曹操示意他坐下,道:“你有什么想法,继续说来。”
曹丕道:“儿子还有个想法,现如今不少百姓以刻竹简削木牍为生,不如招一些人服役造纸,说是服役,其实就是教他们造纸,待他们会了回去,这造纸的法子就遍地开花了。”
曹操不置可否,问起别事:“家里怎么样?”
曹丕道:“母亲和弟弟们都好,托我想向父亲问好。植弟的文章愈发进益了,熊弟得了风寒正喝着药,比前两日好多了,冲弟常得师长夸赞……”
曹操点头道:“你既然来了,就留下吧。军务要紧,蔡侯纸就放一放。”
曹丕道:“儿子也是这么个意思,待明年草木葱茏时再说。”
曹操道:“无事便退下吧。”曹丕应了一声,便出了营帐,见曹彰去了。
曹操捏着纸沉吟半天,叫人纸、墨、皂分成数份赐给诸谋臣将士。
却说曹丕一去果然不返,郭柔便在家中读书消磨时间,想起那日所说的生育鬼门关一事,上了心思,禀明卞夫人,叫来产婆太医医女询问。
卞夫人原本怕生育吓着郭柔,心中不愿,但一想到她非寻常女子,不可以常理度之,思索一番,就同意了。
卞夫人眼见着她们鼓捣半个多月,最后拿出怪模怪样的东西,说是叫产钳。“君姑,我想找难产的孕妇试其成效。”郭柔对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