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是不可置信的,只感觉一切都恍如晴空霹雳,似乎不相信自己一直以来最重要的伙伴就在自己的眼前,就这么出事了。
后来是不愿意接受现实,抢救也好挽救也罢,亦或者是自欺欺人,往日的美好历历在目,他明明说过了会保护他们的不是吗?
他明明发过誓,就算有牺牲,也绝对不会让他们成第一个,可现在都发生了什么?
最后,是颤抖着接受失去重要之人的现实,接受这个就躺在自己面前,没有呼吸,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挽救,只能任凭崩溃将他淹没,对着无声的绝望哀嚎自己的无能为力。
不得不说,尽管他和丹枫都不认为他们两个是一个人,但这在一点上,他们两的态度竟是惊人的相似。
丹恒曾经也想过,如果最初在翁法洛斯,如果不是那里的生死规则特别,一切都还能挽救,如果不是他被石头砸晕,醒来后却看见星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他是否会和丹枫一般崩溃?
当然,考虑如果显然没有太大的意义,但即便是设想,丹恒也还是不愿考虑那种情况。
他微微的垂下眼睛,声音低低,仿佛青龙的呜咽,“别说那种话。”
他看向粉蓝色的水母三月,“我不会让那种情况出现的,绝对不会!即便是付出我的一切,我也不会让你们成为第一个牺牲。”
他语气平淡,却郑重的宛如宣誓,水母三月一听整个触须都麻了,暗自大喊糟糕了,自己这是什么嘴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就不该提这个!
她连忙安慰道:“那什么,我是胡说八道!我再也不提这个了,咱们肯定好好的,我们不是都约定过了吗,大家组一辈子的列车组,你还不相信我们两个吗,我们一定会一直、一——直旅行下去。”
她忙不迭的将丹恒的注意力引开,“正好,我们跟上他,继续前进吧,抓紧时间找回丹枫,结束这些事情,一起回去找姬子和杨叔。”
丹恒顺着她引路的方向看去,也不知道情绪被缓和了多少,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就在他们谈话的功夫,丹枫似乎也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了神,他以自己就能治疗为理由婉拒了那位云骑士兵要将他扶去后方的询问,踉跄的走去为白珩收殓了仅存的毛发,随后强行收敛情绪,重新投入到了战场中。
水母三月跟上他忙碌的身影有些担心的问道:“丹枫他...没事吧?”
她知道这话是个废话,从刚刚那一系列的心理活动来看,丹枫怎么可能没事啊!但她现在需要多多转移丹恒的注意力。
果然,丹恒被她的问题分去了一些注意,摇了摇头,“不...正相反,他只是在强撑而已,甚至是在透支自己的心力,强行表现出没事的状态...”
他看着这个丹枫,那个从未与他相识过的人,眉头轻皱着,“他的精神本就已经临近崩溃,龙狂的副作用,龙心导致的负担都在这一战达到了极限,他就像一个站在悬崖边上的人,是需要被轻轻一推,他就会立刻坠落进深谷之中。”
而白珩的死,恰好就做了这个推手。
“可他仍在战场上,这场战争里失去珍视之人的并非他一个,他不能只因为自己痛失亲友而置其他战友,置眼前的战事于不顾。”
丹恒叹息了一声,“更何况,他还拥有强大的战斗力,只要他多战斗一会,也许就能免去一些其他战友的伤亡,所以即便他已经坠落进深谷,也还是要在落地被摔得粉身碎骨之前,尽到自己应尽的责任。”
梦境不像记忆那么井然有序,伴随着步伐,周遭属于倏忽之乱的景色开始逐渐消失在蒙白的迷雾中,只剩下丹枫孤身一人的身影仿佛什么都没察觉一般在他们前头走着。
这样走了没多久,一扇门出现在了丹枫面前,他打开门径直进入,原本脸上的疲惫、心累,也在进入这扇门的一瞬间,被疏离和冷漠覆盖。
丹恒和水母三月跟着走进去,门内是一间会议室,里头已经坐满了龙师,看来应该是倏忽之乱后的某次龙师议会。
丹枫是最后一个到的,他走进会议室,径直坐在了主位上,轻舒了一口气,这个动作像是什么表示一样,龙师自动就开始走流程。
从会议内容上来看,此时倏忽之乱应该才刚刚结束,龙师们讨论汇报的都是战后相关的事宜,鳞渊境的战损,战后的重建事宜,罗浮那边的重建补贴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