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坐。”香克斯松开埃琳娜的手腕,动作极其自然地解下自己那件被雨水浸湿了半边肩膀的深色立领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他里面只穿了件单薄的米白色棉麻衬衫,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线条。他几步走到壁炉边,拿起旁边干燥的毛巾直接递向埃琳娜。
“擦擦,别着凉。”
埃琳娜接过带着他体温的毛巾,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棉质纤维,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她摘下兜帽,卷发有些凌乱地贴在额角和颈侧,脸色在炉火的映照下依旧显得有些苍白。
本乡已经麻利地翻出几个小水晶瓶:“埃琳娜,精力滋补剂和舒缓安神的,各一支。喝了好好休息一下。”他把药剂递过去,又看向香克斯,“头儿,你手臂上那点灼伤也得处理一下,别不当回事。”
“知道啦,本乡老妈子。”香克斯随口应着,接过埃琳娜递回来的毛巾,胡乱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和脖子,水珠顺着他古铜色的肌肤滚落。他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埃琳娜身上,看着她小口啜饮着精力滋补剂,看着她被炉火映亮的侧脸渐渐恢复了些血色。
本乡检查了一下香克斯手臂上被艾尼路雷光燎到的地方,确认只是表皮微红,便留下一罐散发着薄荷清香的药膏:“自己涂,省得说我又啰嗦。”他收拾好东西,又看了一眼埃琳娜,确定她状态稳定,才转身离开,“我就在隔壁,有事喊我。”
门轻轻关上,房间里只剩下壁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空气里弥漫着潮湿木头、药草清香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两人独处的静谧。
埃琳娜将空掉的瓶子放回桌上,感觉透支的精神力被温和地滋养着,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她走到窗边,轻轻掀开厚重窗帘的一角。雨水在玻璃窗上蜿蜒流淌,模糊了外面水之都高低错落的屋顶和远处朦胧的海港灯火。
巷子里那惊悚的一幕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冰冷的雨水、刺目的闪电、滑落的图纸、标注着“活体样本”和“解剖”的红字……
一股寒意再次从心底窜起,她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
就在这时,一件带着熟悉体温和气息的厚重织物轻轻落在了她的肩头。
是香克斯刚才搭在椅背上的那件深色外套。布料还带着壁炉烘烤后的暖意,瞬间驱散了窗边渗入的寒意,也包裹住了她微微颤抖的身体。
“冷?”香克斯的声音在她身后很近的地方响起,低沉而温和。他不知何时也走到了窗边,高大的身躯立在她身侧,像一道坚实的壁垒,挡住了窗外可能存在的窥探视线。
埃琳娜没有回头,只是下意识地收拢了裹在身上的外套,将自己更深地埋进那带着他独特气息的温暖里。外套很大,几乎将她整个罩住,下摆垂到了她的小腿。
属于他的味道——阳光、海风、淡淡的古龙水、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味,混合着壁炉的暖意,霸道而温柔地包裹着她,一点点驱散那如影随形的冰冷恐惧。
“我没事。”她低声说,声音比刚才平稳了许多,“只是……有点后怕。”她终于转过身,抬起脸看向他。漂亮的眼眸在炉火的映衬下,像蒙上了一层水光,清晰地倒映着香克斯近在咫尺的轮廓。
香克斯低头看着她,她的睫毛还沾着一点湿气,脸颊在暖光下透出淡淡的粉,裹在他的大外套里,显得格外纤细脆弱,却又带着一种倔强的生命力。
“怕什么?”香克斯抬起手,动作极其自然地拂开她额前几缕被雨水打湿碎发。指尖带着薄茧,擦过她光洁的额角,带来一阵细微的酥麻感。“有我在,天塌下来也先砸我头上。”他的语气带着惯有的、近乎狂妄的自信,眼神却认真得不容置疑,“再说了,我们琳娜酱可是悬赏7000万贝利的‘魔女’,那些杂鱼,连给你试药的资格都没有。”
男人故意提起悬赏令,用轻松调侃的语气冲淡那份沉重。果然,埃琳娜被他这“厚颜无耻”的夸赞逗得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眼底那层水汽也散去了些,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谁要这种‘资格’……”
香克斯看着她终于露出的笑容,心头一松,自己也咧嘴笑了起来,他顺势拍了拍她的肩膀,隔着那厚实的外套布料,掌心的温度清晰地传递过去:“这就对了!走,下去吃点东西,老路的水水肉再不去抢,就要被他一个人干光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待会儿还得去船坞那边看看冰山先生挑的木头。”
提到船坞和木材,埃琳娜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她用力点点头:“嗯!”
雨势不知何时已经变小,变成了细密的雨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