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布机上未为成型的布帛正等着江玉织织下去。
日月更迭。
一晃眼,小半月过去了。
期间,谛听和吃吃守在门外寸步不离。
已步入朝堂的孙承简, 斟酌再三又来了一趟。
可惜, 整个江宅称得上是了无人烟。
大门被敲响。
谛听听到声响, 驱动着江玉织留给它的纸人, 化作下人的模样在门后探出个脑袋。
“小姐外出,归期不定。”
“多谢告知。”
孙承欢朝下人拱手,转身离去。
回去的路上却总觉得适才有说不出的怪异。
上次前来, 不知怎的昏倒在江宅门口, 被好心人送回府。
后来徐公公又来把他府上一名丫鬟领走了,用的什么理由他竟也一时想不起来了。
孙承简用力甩甩脑袋, 企图想起些什么。
萧佶的善后做得不错,自然不会让孙承简察觉出不对。
被赵青云附身的罗芸豆和被操纵的孙承简是记不得被控制着的时候事情的。
罗芸豆此刻正被关在宫中,严加看守。
日子久了, 萧瑶和白无岚归来。
萧佶骗不过姐姐姐夫,只得说江玉织在替白砚治病,不好去打扰。
说不准出来后就再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萧瑶一面欣喜异常,一面又忍不住担忧。
夫妻二人常常趁着夜色,在白府和江宅的月亮门处静坐一会儿,再若无其事地到最近的院子里休息。
慈幼院的孩子们和钟毓秀也来过几次,全都被谛听派出去看门的纸人打发走了。
又半个月过去。
院子里风向变了。
谛听缓缓站起来,抖了抖身上落满的灰尘。
边上的吃吃不知道靠着墙睡了多久,洁白的羊毛上结了张沾着露水的晶莹的蜘蛛网。
谛听一爪子将蜘蛛网拍散,终于想起来嫌弃身上的灰尘,连施好几遍清尘诀。
两只焕然一新的小动物,清清爽爽地站在了门口。
“看样子,织织要大功告成了。”
“咩~”
掩人耳目的结界刚一布下,屋内顿时金光大盛。
一束束金光透过门窗的缝隙传向屋外。
不过三息,光芒散去。
谛听只觉得周边的空气都清新的起来。无孔不入的阴霾和压抑感似被驱散开来。
流光溢彩的布帛刚被江玉织取下,织机和纺车重新变回灰扑扑的古朴样子,缩成能装进包中的大小。
心中紧绷的弦骤然松下,江玉织险些腿脚一软跌在床边。
一只温热的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江玉织下意识地回头。
床上的白砚醒了。
“你是?”
脸上的戒备和茫然是江玉织全然陌生的神情。
……
四目相对,相对无言。
拿在手中的社稷图在他们接触的瞬间融入一人一鬼的身体里。
江玉织站直身子,手臂自然而然地脱离了白砚的掌心。
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同他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
“若我说,我们即将订婚……你信吗?”江玉织试探着将真实情况说出。
对方只是盯着她看,半晌不说一句话。
就在江玉织不知所措地准备喊谛听进来时,白砚开口了。
“信。”
“你……”眼睛下意识地瞪大,轮到江玉织说不出话来。
谛听敏锐地察觉到屋内的变化,不再在门外傻等着,抬起爪子就“咚咚”拍门。
“织织,怎么样了?可以进来吗?”
“啊可以。”江玉织扬声应答。
一条毛发油光水滑、昂首阔步、威风凛凛的大白狗,领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羊走了进来。
“结束了?”谛听自然地询问着。
吃吃很久不见他们俩,踢踢踏踏地走到中间,蹭蹭江玉织又蹭蹭白砚。
江玉织:“嗯。”
白砚:“这狗……口吐人言?”
闻言,挨蹭的吃吃和刚放松下来的谛听俱是一僵。
谛听:“……他怎么回事?”
江玉织无奈道:“许是还没恢复好,时间长了就都能想起来了吧。”
谛听:“算了算了,你小子还记得你爹娘是谁吗?”
萧瑶和白无岚在月亮门那儿等了太久,谛听都怕白砚来这么一出把夫妻俩吓到。
白砚不是傻子,能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他和在场的人、动物关系不浅,只是不是为何自己全然记不起来了。
“自然。”
谛听:“那就好,他们还等着你呢,走吧走吧。织织,咱们一块儿去。”
江玉织也很久没有见过萧瑶了,“好。”
宅邸里一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沿途安静极了,路边种满了白砚没见过却又莫名熟悉的花草。
女子、会说话的狗和羊的组合实在奇怪。
白砚满腹疑惑,按下不说,只待见到爹娘在一一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