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娘亲,来人啊,快来人,救救我娘亲。”
宝珠急得乱嚎,“娘亲,你醒醒呀,娘亲。”
她失了理智,手足无措,满屋子回荡着她的痛嚎,可偏偏殿内静悄悄的,那些宫人竟不知何时早已销声匿迹。
“芳若姑姑,芳若姑姑,你们在哪里,娘亲流血了,流了好多血。”她声音哽咽,泣如雨下,就连脚上的鞋都跑丢了一只。
没人,没人,到处都没人,她急得团团转,如一只无头苍蝇乱撞。
头晕眼花之时,还真叫她撞到了人。
“父,父王,父王,娘亲流了好多血,你快救救娘亲。”不止她口中的娘亲,她身形狼狈,身上也同样沾了不少乌红的血迹。
明棣瞳孔一震,急忙丢下她往太极殿跑去。
宝珠本也想同他一起过去,却被段吾拦了去路,“公主,您身上的香,是哪里来的?”
此物名为烧魂香,是胡人贩子手里的东西,不止能让人短期内亢奋,甚至传言还能延年益寿。
但这东西在后宫却是禁品,只因闻上少许就可叫妇人落胎。
明棣来得很快,他神色匆匆,果然偌大个宫殿不见人影。
他来时,正巧撞见一人死死掐着兰姝的脖颈,是要置她于死地。
男子并未佩剑,他上前徒手折断那人脖颈,害人的宫婢呜咽一声后毙了命。
他如天神下凡,再一回解救她于危难之际。
“救,救孩子,拜托你。”
兰姝痛到没法说话,她是被那人掐醒的,白皙颈子上遍布触目惊心的指痕。
她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无情滚落,此刻正死死拽着明棣的胳膊央求。
这个孩子不能死。
“呵,你就这么想当皇后?”
第210章 紫河车
不止宝珠, 这几个月以来,她连外人都见得少,更别说这位天之骄子了。
外面的传言虽在明面上被止住, 可私底下谁不想一窥真实?
甚至宫里还多次放出风声, 扬言朝妃此次若为宗帝诞下皇子, 后位亦可送她。
这些话, 若非宗帝授意,谁又敢传出去?
头顶的讥讽透着冷意, 兰姝周身的温度尽失, 身下的剧痛迫使她没有余力反驳,昏死前她有气无力点了头。
都快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她依然不肯低头。
是,她就是想当皇后。
宗帝时常过来嘴她,她以往只同那老头见过几次而已, 帝王威严不可侵犯, 然这几个月接触下来, 她才知这人私底下竟是那副模样。
嘴碎又傲娇,且时常在外散播她的谣言,还同她说太子妃贤惠,明棣和他的太子妃夫妻恩爱,鸾凤和鸣。
好个恩爱, 好个和鸣。
恰逢今日是七夕,也是萧宛珠的祭日, 宗帝独自去了未央宫。
宝珠方才是在太液池找的人,此刻她正被明霞奚落得满面通红。
“哼,明宝珠,你谋害亲姊妹, 你今日之举,还真是功德一件,你娘肯定不要你了。”
她围着宝珠徘徊,戳着她的额头使劲点了点,宝珠后退几步,内心的酸涩将她吞没,脑袋上仍旧传来明霞的辱骂,“你就是个祸害,父王每日只能清醒一个时辰,明明我们待会还要给皇奶奶放河灯祈福,都怪你都怪你。”
她将明棣的不告而别全然赖在宝珠身上,于是看她的眼神越发不善,索性抬脚踢了她几下。
“好了,阿霞,我们过去看看你父王吧,若是殿下有个闪失,朝妃她可担待不起。”
因他清醒的时间少之又少,宗帝特意给他多派了些侍卫护身,如今东宫固若金汤。若就金贵程度而言,自然是身为储君的他,要重要得多。
毕竟,兰姝肚子里的金疙瘩是男是女还不一定。
岚玉舒曾怀疑过兰姝怀的是龙孙,而非皇子,然几月下来,明棣并未关心照料她,是以她渐渐也打消了疑虑。只是今日此举,到底令她心生不安。
他离去时毅然决然,她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那么焦急的神色。
那人是她的夫君,而那人是他们父皇的妃子,是他们的庶母。
虽然年纪相仿,却到底沾了个母字。
“哼,没见过还会谋害母亲的女儿,我若是你,索性就从这跳下去,以死谢罪。”
明霞离去之前,可劲儿地指责,还一度将宝珠逼去湖畔。
她被烫伤后,在家养了数月,头皮上的伤疤已去了大半,只有浅浅红红的印子,不细看,难以显现。可她依旧没有宝珠白净,即便许久未出门,她的皮肤仍是淡淡的小麦黄,而宝珠这一身娇嫩的雪肤,又软又嫩,似能掐出水来,轻轻一碰就会起红痕,跟她那个便宜娘一样!
宝珠本就对她有愧,她拍拍身上的灰,也想去看看兰姝好不好,可她这身衣裳昨日被香熏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