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作凶狠,实则是没招了,这小狗打不得,骂不得,金贵着呢,他还指望她给自己多生几窝狗崽子呢。
“怎么就要姝儿好看了?章哥哥张口闭口唤我小狗,将我昨夜告知你的全然当了耳旁风,章哥哥若是这般待我,倒不如离了我才好。”
她才不是小狗,她有名有姓,谁要做小狗!
小娘子说得又快又急,这闷葫芦尚未反应过来,又得了她一顿挤兑,“我就知道,六年不见,你定是拿姝儿忘了,更不消说如今还得了我的身子……”
“不许你胡说!”
男子嘴笨,被她气得脸红脖子粗,索性堵了她这张伶牙俐齿的嘴。
她嘴皮子利索,小舌头却是软软的,男子噙着她细细吮,直至将她亲得脱了力,歪着脖子倒在他身上,他这才心满意足,“小,姝儿,下次再胡说,哥哥还亲你。”
兰姝有气无力地趴在他的宽肩喘着粗气,“章哥哥……”
她说话之时,偏还使着坏,经她的小舌头一裹,刺得他的脖颈猛然一颤。
“姝儿,不闹了不闹了。”
小狗身子娇,若是惹出火来,难受的还是他哩。
兰姝主动握上他的手掌,很宽大,也很温暖,还能完全包裹住她。
当年初上京城的她,原以为自己的未婚夫是个粗犷的汉子,可他丰神俊朗,肤白爱害羞,与军营中的壮汉有着天差地别。
如今的他,却与她当年的猜想没甚差别,他粗犷、狂野,有着野兽的凶狠劲,故而她昨夜并未将他认出。他身上陈年旧伤无数,尤其是虎口处,明晃晃亮着一道几近深可见骨的伤口,而这一刀,俨然是新添的,还结着黑色的血痂。
兰姝怕他疼,不敢去碰,她小心翼翼悬在上头丈量了片刻,那一道疤,比她的手掌还要长。
心房若有碎玉声,“章哥哥,同我说说你的事吧。”她迫切地想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发生了何事。
听了她的话,男子反而轻笑一声,“小狗,我面容尽毁,你如何得知我就是你的情哥哥?”
要知道,昨夜美人还对他拳脚伺候呢,若不是被他入软了,指不定还得寻死觅活的。
兰姝垂眸,话糙理不糙,他说的在理,不止相貌,就是这秉性也同以往大为不同。若不是宝珠问他是否姓徐,她……
野狗起了玩心,他附在兰姝耳边吓唬人,“小美人,我既已得了你的身子,你合该是我的小狗。以后,可就莫要管那章哥哥徐哥哥了,给我生几窝狗崽子才是正道。”
眼见兰姝面色越来越沉,小手冰冰凉凉,情绪压抑得都快溢出来时,他搓了搓美人白嫩的柔荑,“好了好了莫难过了,我的确姓徐。”
“我没有名字,是他们的药人,常年吃些毒药,除此之外,我对自己一无所知。”
实则他也是前不久才得知自己姓徐的,依着战场上那位玉质金相的敌国皇子口中之言,他应当是他们大铎人,只是不知自己为何会来了大庆。
兰姝望向他的目光凝重,就当眼前之人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之时,兰姝抬手抚上他前额,她移得缓慢,一直往上,那处是天庭骨。
如她所料,她指腹触及的地方坑坑洼洼,兰姝扬着身子郑重其事站在榻上,她身上未着寸缕,可她却丝毫不顾羞怯,入目粉润,倒叫屋里的大块头红了脸。
女郎颤着指尖拨开他浓黑的发丝,果不其然,底下有好几条弯如蜈蚣的疤痕,他的头骨破碎,是被人缝起来的!
头骨里面孕育着控制思维的髓海,他的髓海早已受损,又怎么会记得自己是谁?
鼻子发酸发涩,珍珠似的眼泪悄然滑过脸颊,她喘着粗气,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无法想象,这些年来他到底遭了什么罪。
“小狗,怎么又哭了?姝儿,好姝儿,哥哥不叫你小狗了,别哭,姝儿,姝儿。”
趴在他胸膛的女郎娇小、脆弱,她的脖颈莹白而纤长,比自己的臂膀还细,这样的小东西,他提手便能折断她的脖子,叫她一命呜呼,兰摧玉折。
可也是这么个小东西,哭得他心颤颤的,她的眼泪滚烫,烫得他的心都要化了。
他也不知为何,往日里全然对女子毫无兴致的他,昨夜要了好几回,他喜欢她。就是不入,他也是极为爱慕她的。
她长得好看,此刻的他,倒真希望自己就是她口中的章哥哥。他说不清那种感觉,且不管他到底是不是他的情哥哥,他的心里都酸溜溜的。被小娘子爱慕着,怕是比在天上做神仙还要来得痛快哩。
“姝儿,章哥哥在呢。”
他想着,甭管事实如何,自己眼下就吃点亏,哄着小娘子,将那劳什子章哥哥认下,也不枉小娘子对他一片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