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明棣今日第二回从明霞口中听闻那位永乐公主的名讳,父母对子女总是包容的,男子不疑有他,“莫哭了,父王明日送阿霞一个。”
他明子璋的女儿,何需艳羡他人?
明霞吸吸鼻子,正欲说话之时,却见岚玉舒神情焦急地从另一条小径走了过来。
“王爷。”岚玉舒对他福身之后,温柔道:“霞姐儿,怎么不说一声就跑出来了,真真是吓死母妃了。”
明霞将脑袋埋进男子的胸膛,往日里粘她母妃的小女郎,这会却不愿和她一道回去。
“父王,霞儿想同您住银安殿。”
未等明棣开口,岚玉舒抢先一步说话,“霞姐儿,不可胡闹,你父王政务繁忙,你怎可日日闹他?”
明棣挑挑眉,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岚玉舒用这么严肃的口吻教训明霞。她与自己一样,平日里对明霞甚是宠溺。
“王爷,夜深了,妾身这就带霞姐儿回去休息,您也早点安寝。”
岚玉舒主动上前,从他怀中接过明霞。只是事与愿违,她不过抱了几息,胳膊就举不起来了,只好如往常一样牵着她走。
母女俩一道走在小径上,直至看不见明棣的身影,岚玉舒这才出声道歉,“霞姐儿,方才是母妃的错,母妃不该责怪你,霞姐儿可以原谅母妃一次吗?”
她语气温柔,言语恳切,已然恢复以往的温和。
“霞儿也有错,母妃,呜呜呜。”
她不该去偷拿母妃的墨玉老虎,她错了,她再也不敢了。
昨日夜里她趁岚玉舒睡下之后,蹑手蹑脚打开了她的宝盒。她知道里面有一只威武霸气的老虎,且她母妃甚为珍惜,时常要拿出来擦洗。
她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许是岚玉舒从未打骂过她,她今日下学后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回去,岂料岚玉舒替她擦汗之际,从她身上摸出了那块墨玉。
她母妃头一回向她发火,她的目光好冰冷,她从未见过岚玉舒如此骇人的模样。她后退几步,哭着跑去了银安殿,可她父王却不在,心中万般委屈都化作了两道清痕。
岚玉舒替她掖好被子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缓了一口气,今日总算是没闹出什么大事。
墨玉老虎和明霞,这两样物件是她在明棣身边安身立命之本。
墨玉难寻,墨玉老虎更为尊贵,明棣只当是太极殿那位送给永乐把玩的。那位主,就是闹翻天,他也不觉得奇怪。
他吩咐萧河去开库房,若他没记错的话,王府应当还有一块墨玉,是他以前的生辰礼。
萧河面露难色,“王爷,那块玉您已经送人了。”
“给阿柔了吗?”
明棣身边的人都知晓他得了离魂症,失了部分记忆,萧河心中感慨一声,同他解释,“王爷,您以前用那块玉雕了一对吻颈天鹅。”
示爱表情之物,自然不会送给他的胞妹。
他眼底清晰可见疲色,抬手捏了捏鼻根,“本王以前还送过她什么?”
“这,凌小姐闺房里的……”
“知道了,下去吧。”
兰芝阁的物件无一不精,那可不是商户能用得起的。
见他立在原地欲言又止,目光游移不定,明棣出声问他,“还有何事?”
“王爷,上回没来得及跟您说,凌家的东西都还回去了,只是太上皇送给凌小姐的那块黑玉,库房里到处都找不到。”
萧河似是想起来他家王爷失了记忆,又补了一句,“是五年前您带凌小姐去看太上皇时,他送凌小姐的见面礼。”
当年宗帝沉迷求仙问道,曾有人提议请太上皇出山,只是那个仙风道骨的老头摆摆手,笑称儿孙自有儿孙福。
待萧河离去之后,明棣沉吟几息,他神色凝重,眼里满是郁色,“段吾,去查查本王以前和她的事,要事无巨细。”
被他提名的段吾迟疑片刻,坦诚道:“王爷,这事您该叫飞花过来。”
明棣朝他望过去,继而敲了敲桌案。
“王爷,您当初吩咐了飞花和飞叶去凌家监视凌小姐……”
监视,就是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在段吾离去之后没多久,贴身保护明霞的飞花听到消息之后,现身于银安殿。直至天亮,她才拱拱手出了主子的书房。
银安殿灯火通明,天际露出鱼肚白,男子立在窗户前眺望远方,缠绕在花影轩的雾气还未完全散去,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宛如蓬莱仙境一般。
飞花不敢隐瞒,她汇报了一晚上,其中包括安和不许她们联系北地的事情,她一一相告。
明棣从头听到尾,脑海中依旧没有半点印象,可他知道,飞花说的那些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