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银安殿门口,不知为何,他不愿同她一道进去。
可若是以往呢?以往在北地,他其实没少宿在莲瑞园。明霞在母体时,便带了一身的毒,他用好药煨了她好几年,加上府里的人都悉心照料着,总算是去了毒根。
岚玉舒抿抿唇,又拢了拢披风,“妾身今日听高夫人说,她遇见了凌小姐,那位朝华县主。”
身前的男子并未发话,周遭的空气却好似都停滞了一般,男子散发着冷冽的寒气。她硬着头皮接着说:“妾身听闻,那位朝华县主……”
“母妃和阿柔的事,与她无关。”
明棣说话的声音很冷,叫人看不出他的情绪,可只要岚玉舒抬头同他对视一眼,便知她的夫君起了杀意。
岚玉舒心下紧张,她倒不曾想到夫君会是这个反应。来时她曾暗暗惊喜,心道自己又能帮上他了。毕竟,徐霜霜在她面前说了许多兰姝的坏话,而且贵妃娘娘和阿柔,是他最亲近的两个女人,偏生这两人都……
“母妃生前很喜欢她。”
岚玉舒自知自己今日闹了笑话,她面颊滚烫,心生惭愧,站在寒风中,连肩膀都有些颤抖。
“还有事吗?”
男子的目光掠过她,在想那人有没有好好盖被子。他不该把她扒个精光的……若是病了,又要用那双魅人的狐狸眼娇嗔他。就算她一个字都不说,他也明白她心中所想,定是怨他呢。
“王爷,妾身想兴建女学。”
她将来意禀明,见明棣并未反驳,继而鼓起勇气道:“妾身上回去宫里面见皇祖母时,她提起了荒废的女子学堂,妾身便想再办一回。”
先前太后那女学,不过是为了博名声,她不管事,没过多久就没人去上课了。如今岚玉舒这般……
“嗯,有不懂的就去问萧河。”
他撂下这句话,便独自入了门。这种麻烦事,想必那位小娘子定是不会做。
银安殿是他的地儿,他却想再叫那只小狐狸过来小睡,她的身子实在妙,绞得男肉生疼。
明棣顾念着她的清誉,小娘子却是丝毫不肯顾及他。
若是疼着她了,便张口咬他,亦或是挠他几爪子。他也没想遮去那些红痕,只不过今夜太晚,夜黑风高,岚玉舒并未目睹他脖颈上的绯色齿痕。
她只当夫君忙于政事,福了福身目送他远去。
隔日,她果真找来萧河商量办女学的事宜。
“萧管家,劳你费心,玉舒感激不尽。”
在北地之时,王府上下都由岚玉舒管着,事情不多,加上几个婆子助她,王府内大大小小的事,她处理起来得心应手。
而来了京城之后,昭王府不仅大,且当初她还不曾上玉牒,只是一个没名没分的舒夫人。直至她现在成了名正言顺的昭王妃,萧河依然没有放权。她虽然被严嬷嬷怂恿了多回,但她却不愿同这个老管家起争端。
他是明棣的人,夫妻一体,教训萧河,那就是在打明棣的脸。
昭王未发话,一切便如旧。萧河不是没想过将账本交给岚玉舒,但他看着小娘子的牌位,就觉心里不快,总觉得堵堵的。
[1]摘自韩偓《咏手》
[2]摘自牛峤《菩萨蛮·玉炉冰簟鸳鸯锦》
第153章 啊,蛇,蛇在我嘴里……
就好似, 那位花容月貌的小娘子,才该是这座王府的女主子。
他一个管家,并非嫌弃岚玉舒这个人, 只是他看得明白, 明棣对她没有情, 若非有安和的一双儿女……
明棣是他看着长大的, 从昔年的小主子到如今权势滔天的储君,不日便要坐上金銮殿, 成为九五之尊, 受万人敬仰。
可母死父疯,再加上胞妹……他是真心实意地希望有人能陪伴他左右, 叫他不那么孤苦。
纵使他身份尊贵,傲然屹立在这凡尘当中,可他同旁人一样, 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 旁人有妻有子, 有亲人至交,他却太孤独了。
明鹜被立世子后,他就止不住地叹息,他家主子是当真把外甥当作亲生孩子一样对待的。
“王妃说的哪里话,小的只是一个下人, 谈不上费不费心的。”
无论萧河心里怎么想,如今王府的女主人都是她岚玉舒, 容不得他挑三拣四。
他姿态放得很低,严嬷嬷站在一旁,心里却是冷哼一声,拿着鼻孔看人。只因这老匹夫一日不放权, 她心里就一日不舒坦。
仔细一看,她腕上戴着两个小孩拇指那么宽的金手镯,发髻上也都是金光闪闪的,通身富贵,无半点穷酸劲儿。
在北地时,岚玉舒放纵她,她明里暗里拿了不少好处,她可是王妃身边的红人,有的是孝敬她的人。
然而来了昭王府,不说她主子不管家,她也跟着捞不着油水,就连底下的人也不出半个子儿,这种天差地别的对待,要她如何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