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犀走到木桌边放下早膳,道,“娘子,用过早膳后就要走了,娘子还是多少用些,路途颠簸,当心身子。”
事关身体和腹中胎儿,木犀想兰婳也不会如此执拗。
果然,木犀说完这话后,就见兰婳走近木桌,坐下用膳,依旧是一言未发。
不知是为了什么,木犀正准备离开时,说了一句,“事已至此,还请娘子莫要为往事烦心,日子总要向前看的。”
闻言,兰婳面上表情凝滞,这话是贺璟让她说的?
从前她想要的没有得到,如今她得到了,又有人要毁掉,现在还要来劝服她向前看,真是好笑。
那用膳的背影依旧没有动作,木犀叹了一口气,重新阖上门,对门外的两名士兵仔细叮嘱要将人看好。
等到脚步声渐渐消失,兰婳快速将剩下的粥羹用完,而后冷静下来思索。
时间拖得越久,离开京城就越远,她人生地不熟的,她能成功逃脱的机会就越小,所以还是要早些行动才是。
清晨的驿站外,山雾中夹杂着泥土的腥气,因昨日贺璟突然离去,队伍并未抵达事先预备好的地点,在驿站借宿的这一晚,休息的房间有限,大部分随行士兵皆露宿在外。
采薇给段沁准备好洗漱的用具后,又叮嘱随行的侍女去厨房盯着早膳。
“不知殿下昨日为何突然离去,奴婢瞧这地方实在破烂得很,幸而只在这而住一晚, 否则公主又要睡不好了。”
段沁眼下一片乌青,神色疲倦,俨然一夜未睡的模样,她对着妆花镜施了好几层粉,才堪堪遮住,
听到采薇的抱怨,温声道,“这一路多的是这样的屋子住,习惯就好。”
她虽好奇昨日贺璟去了何处?干了什么,可他既不说,便也不必追问,嬷嬷说过,夫妻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才是长久之道。
比起房间的简陋,更让段沁难以入睡的是那个被贺璟有意隐瞒的女子,是什么样的人物值得他如此小心。
若真是喜欢,贺璟与她说,她未必不能容下,可真到了那个时候,她当真能表现得如此宽容吗?
问还是不问,段沁显然犯了难。
苦苦纠结之际,见采薇正翻找着随身的衣物行李。
“可是有什么找不到了?”
采薇回道,“奴婢明明昨日让人将公主常用的首饰拿来,怎的只拿来一个首饰盒,定是下面人拿错了,奴婢这就让人去找。”
“算了吧,我们随行的东西多,不知道他们放在了何处,马上就要启程了,还是别费那功夫了,是什么样子的钗环,拿来我看看。”
采薇将那木盒端来,打开后,里面只有一根金步摇并一对金钗,
“公主,这是兰昭仪送您的。”
采薇一眼便认出来了,实在是上面镶嵌的五颗南珠亮得过分,样式也是从未见过的宝石花蕊,公主稀罕了好久。
段沁刚想让采薇收起来好好保管,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
嬷嬷说男人大多重颜色,贺璟虽不是那看重皮相的肤浅之人,可若是将自己拾掇得光鲜亮丽些,总会多看几眼。
段沁看着妆花镜中的自己,二八年华,正是女子最好的年纪,
段沁的母亲虽早逝,可为妃之前是尚宫局的小宫女,正是因为长得出众,一次偶然的机会让先帝看上了,一夜荒唐后方有了她,故而段沁也很好地遗传了母亲的优点。
柳眉如烟,杏眼明仁,容颜鲜丽,一笑之间更有种勾人的魅力,让人情不自禁地被感染。
段沁心道,凭自己这番容貌再稍加装扮,贺璟看了,许是不再痴迷于那女子了。
“采薇,你替我簪上吧,再寻套相衬的衣裙来。”
驿站外侧,贺璟从兰婳所住的屋子内走出来,眉宇间是肉眼可见的愉悦。
原以为婳儿还要同自己僵持好一阵子,没想到一晚上便都想通了,虽说婳儿与段熠相处甚久,若有些情分也实属正常,一时间让她割舍难免有些困难,可当断则断,他不希望自己与她之间还存在别人。
此举虽强硬了些,可结果是好的就行。
等出了京都一带,便可稍稍放松对她的看守,至于腹中的那个孩子……
他会寻个机会,路途遥远,崎岖颠簸,有孕之人难免会身体不适,滑胎再正常不过了。
贺璟想着,缓步进了正堂正欲派人去询问公主是否休整好了,正好碰上段沁梳妆完毕从二楼正中间走下来。
大抵是事情似乎都在朝自己预定的方向发展,贺璟昨日沉闷了一天的神色与今日格外不同,他本就生得雍容闲雅,此刻唇角微微勾起,更有一种温润如玉的儒雅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