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怎么会没有。”
段熠问道,“可看清楚了?”
槐夏肯定道,“看清楚了,那人绝不在这里。”
那就巧了,前脚刚送了下了药的茶水,后脚人就不见了,这宫里是什么吃人的魔窟不成?
段熠垂眸,看向王太后所住的宫苑。
方才这一番动静,王太后就是再“深居简出”,这会儿也不得不知晓了
只见杜若扶着王太后,后者身着一身墨绿锦缎素袍,面容平静,透着丝丝疲倦。
“陛下是稀客,不如先坐下来说,”王太后示意他进殿,接着又吩咐宫女,
“来人,上茶。”
“不必了,太后这茶,朕可不敢喝。”段熠冷眼回道。
王太后面色有变,他这话摆明了意有所指,到底是做过国母的人,此刻面对段熠强硬的态度也丝毫不惊,
“陛下这是何意思?不由分说地到哀家的宫里审问宫女,却连个解释也不给吗?还是说陛下以为我们孤儿寡妇,便可任人欺凌!”
“太后慎言!”李忠急急插嘴,解释道,“陛下忧心昭仪的下落,并无其他意思,昭仪在宁安宫不见了,自然是要来问太后,烦请太后配合的好。”
段熠微微皱眉,耐心告罄,“朕再问一遍,太后可知道兰昭仪去了哪?”
王太后分毫不退让,“哀家既在这儿,犯不着儿你们胡来兴师问罪,要查问人可以,随你们查,只一点,莫要打搅了康王,他小小年纪,本该千宠万爱中长大,如今跟着我住在宁安宫已是委屈,此地佛堂内还放着我儿的排位,陛下若还有良心,查问完了,便带着人速速离开。”
先太子,那是众人避而不谈的名字,众人只知先太子被戾王所谋害,可王太后却始终认为其中有蹊跷,就那般巧?他带兵救驾时刚好迟了那么一步,二王身死,得利者又是谁?
段熠咬牙,凉声朝亲卫们吩咐道,“宁安宫各处,一草一木,都不可放过,有任何可疑之处随时来报。”
“是!”得到命令的亲卫四散而开。
王太后抚着胸脯,对眼前的人怒斥道,“你——!你!真是狂悖!你眼里还有没有哀家这个太后。”
段熠不动声色地回道,“太后凤体为重,还是先回屋休息,”接着大声道,
“宁安宫混入了贼人,朕忧心母后安危,特来察看。”
若论良心,他已经仁至义尽,顾念先太子情义,才对王太后诸多退让,礼遇厚待,否则那暗中保护的亲卫又怎会见兰婳进了宁安宫而不闯入。
可若非要步步紧逼,那就休怪他撕破脸。
王太后乍见眼前之人气势凛然,临危不惧,方知自己预料错了,
眼前的段熠已然不是那个刚登基时需要仰仗重臣平衡各方势力的稚嫩帝王,他已于无形之中巩固了先帝时摇摇欲坠的皇权,朝纲稳固,边境大捷,如今他已不需要她这个西宫太后来证明自己得位于正。
李瑶啊李瑶,你何时才能看清自己的这个儿子,满腹算计,心狠手辣,马上也会轮到你了。
不多时,亲卫将宁安宫上下搜罗个遍,依旧未见兰婳的踪迹。
“陛下,臣在宁安宫西南角发现一扇小门,旁边有新鲜足迹。”一个亲卫匆匆来迟。
李忠补充道道,“陛下,据奴才所知,那扇门应当是通往宫外。”
宁安宫受皇帝特许,一应宫内用具皆可亲自从宫外采买,不必通过内务府统一采买,已是莫大的自由了,没想到如今却成了纰漏。
有宫女辩解道,“启禀陛下,那处小门已经许久未用,近来宁安宫中的用度都是内务府送来的,应有记录在册,宫人们今晨起都各司其职,互有作证,且这位槐夏姑娘也看过了,那下药之人并不在奴婢们当中,奴婢斗胆猜想,便是宁安宫混入了外人,将兰昭仪掳走了。”
说话的宫女言辞犀利,一针见血。
段熠再次抬眼扫过宁安宫一众人等,皆是身量矮小,体型瘦弱,要将人劫走绝不可能。
“命人看好宁安宫,不准任何人出入!”
他又朝李忠吩咐道,“召指挥使进宫见朕!”
车外风声呼啸,车轮碾过地面的残枝落叶,黄土飞扬的小道上,一颗石子将兰婳颠醒。
她揉了揉昏涨的太阳穴,发现马车内从里面将车帘缝死,光线透不进来,整个车内是昏暗无光,她无法分辨这是什么时辰。
兰婳警惕地靠近车门,就听见外面驾车之人交谈,
“殿下说好的派人来接应,怎么行了这么久,连个人影都没有,这要是有个万一,你我二人可应付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