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闻言眼中带着惊惧,上回陛下亲自见犯人,是刚登基时,先太子旧部负隅顽抗,暗地里集结誓死追随先太子的部众,计划要领兵造反,被陛下提前剿灭。
那首领身出御史府,自诩世代忠良,不肯投降,最后陛下亲自出马,不过一个时辰,那人便认了命,不过没熬过一个晚上,第二天被抬出来时,已认不出面目了。
这宫女,下场不知该如何惨烈了……
很快青汐便被人带了上来,士兵一把扯下她口中的棉布,可她却一个字也未说,没有辱骂,没有求饶,也没有未自己开脱。
段熠问她,“指使你的人是谁?可还有其他同伙,招认出来,朕饶你全尸。”
短短几句话,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青汐不自觉身体颤抖起来,仍旧牙关紧闭。
段熠已然没了耐心,冷声道,“把何淮安给朕叫来。”
何淮安的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玉面阎罗,人间罗刹,此话一出地上的人显然更加慌张起来。
世人常言道昭狱的恐怖,可真正让人害怕的是那狱中一百零八道刑罚,而对此最游刃有余的非锦衣卫指挥使莫属。
她并不怕死,敢做便敢当,她只怕自己没那个本事能撑过这审问,既受了皮肉之苦,又将实情吐露出来。
姜成济见她有些犹豫,便吓唬道,“你若还不说,待会儿指挥使大人来了,可就没说的机会了。”
他说这话可不是擅作主张,显然是陛下并不想动刑,陛下若真想要结果,大可直接上刑便是,哪里还会给她招认的机会。
青汐小声对自己说道,“不行……还有机会……说了会保我无事的。”
姜成济就站在她身旁,耳朵又精,闻言一脸掏心掏肺道,“你可知你犯的是诛九族的大罪,有谁能保你?那人能大过陛下?若不交代,你和你家人就等着一道上路吧!”
提到家人二字,青汐不能再平静下来,瞬间涕泪纵横,哭喊道,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想要刺杀陛下,那人只说让我混入出宫的队伍中,找机会杀了兰美人,实在不行,就算重伤也是有赏的。”
她只知有黑衣人帮她一起追杀兰美人,未曾想也有人去刺杀陛下,难道那人是骗她的,故意让她去当替死鬼?
兰婳想不到竟有人这样费尽心思要杀她,利用无辜之人的性命行事,果真狠毒至极。
段熠欲言又止,他本想直接将人带下去继续审问,这样有软肋的人,只需连同她家人一起用刑,自然什么都肯交代了,可他现在却不想这么做。
有人说过,天子与庶民同命,俱是父母心血。
“你若将一切交代清楚,朕便放过你的家人,。”
青汐抽泣着呜咽道,“是……”
她将何人与他联系何人给她行刺的东西,又允诺了她什么一五一十全部吐露出来。
每说一句话,蒋瀚的面色便沉重一分,至青汐交代完毕后,他已然面色乌青,表情麻木。
兰婳听到是蒋妃指使的并不惊讶,只是没能想到她对自己竟恨到如此地步。
“蒋卿,你的女儿当真是好本事,这火铳朕若没记错,应当是你军中才配备了的武器,为何会出现在这宫女身上,朕要不要派何大人亲自去问问令郎?”
“扑腾”一声,蒋瀚忙跪地俯首,心中悲痛万分,一把年纪的人哭喊道,
“陛下圣明!臣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大郎对亦是对您一片赤胆忠心,天地可鉴,还望陛下明察,切莫听信这个宫女一片之词!”
“威德侯这是做什么,朕还没有定你的罪!”段熠示意人将蒋瀚扶起来,又接着说道,
“朕方才说了,朕只追究犯事之人,其余无关的人朕能放过,朕自然相信威德侯的忠义,可总要有个认罪的人,威德侯还是好好考虑,给朕一个答案。”
蒋瀚面色凝重,浑身发颤,半是哀痛半是愤怒,女儿何时谋划了这样一件事,差点害得全家人遭殃,连长子也参与其中,皇帝这是在逼他做选择,
堂堂公侯之家,辅国重臣,竟被逼至如此境地,不过一个身份卑贱的贡女,陛下当真不念一分君臣之谊!
蒋瀚恶狠狠地朝兰婳看了一眼,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剐一般,痛定思痛道,“臣教女无方,无颜面对陛下,自请削去官职,听凭陛下处置。”
段熠语气淡淡,仿佛在处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她朕回宫再处置,至于威德侯,忠君爱国,为朝廷殚精竭虑,朕都看在眼里,这样的能人朕不用,实乃大周之憾,近来有一事困扰朕良久,朕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交给爱卿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