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只有闭上嘴,聪明的男人总要装一装聋子的。
烟津想通了前因后果,忿忿道:“怪不得我与他一见如故,原来真是故人,只叫你个掮客当了居间人!”
一听这话,陆小凤酸得咬起牙,瞪大眼睛道:“一见如故?我怎么就成了居间人?”
他又板起脸,搂着她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你不喜欢我,还想喜欢谁?”
烟津一把推开他,揪起他的脸,道:“倒叫你投机取巧了。”
陆小凤老气横秋地叹一口气,缓声道:“你不晓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道理?”
他趁机一口亲在烟津脸上,摇头晃脑道:“这一个月我可看了不少花经卉谱,这里的花种你尽管买,我帮你种。”
烟津面上被他亲得湿漉漉的,心口却更潮湿,侧过脸道:“我才不信你的讨巧话。”
陆小凤急了,一把拉过她,“这怎么是讨巧话呢?莫说是种花了,花酒我都酿了好几坛。”
烟津眨了眨眼,蓦然笑出声,“怎么有人偷偷酿酒?”
陆小凤觑她一眼,皱脸道:“万一没酿好,不是很丢人?”
说的比做的要好,总是很容易的,反过来却很难了。
烟津在心里悄悄道:算你心诚。
烟津不知挑了多少花种,好在陆少爷不是差钱的主儿。这时候还破天荒地想到了花满楼的那句““陆小凤,你再这样偷摘下去,没多久我的小楼就要被你薅光了。”
于是特地差人一式两份,一起送到花满楼那里。
谁叫他那里的花最鲜、最美呢?
陆小凤又想到新主意,亮着眼睛道:“津津,我陪你买胭脂去吧?”
他当然见过许多美人或淡妆或浓抹,曾经只觉这胭脂水粉都无甚区别,看着便头痛。
如今却很想见见烟津搽不同颜色的脂粉,是什么样子?
桃粉娇嫩、朱赤艳稠、丁香紫典雅,各色皆有各色的妙。
怪不得女人都爱胭脂。
他伸手摸了摸嘴巴上的一点青茬,愉悦道:“咱们把所有颜色都买来。”
“你的钱花不完了?”烟津挲了挲手腕道。
陆小凤挑了挑眉,摊手道:“没办法,银子买不来津津的爱。我这人一向不在乎银子,便是叫我撒了哄你高兴也愿意。”
对面花摊的小贩实在听不下去他的大话,笑着揶揄道:“白白撒了多可惜,公子不若去金玉楼试试手气!正听说今日那楼主正在楼中呢!”
正挑花的客人瞥了一眼,笑道:“这位公子相貌堂堂,又有倾国佳人在侧,恐怕已无夙愿想了了!”
金玉楼。
陆小凤的笑容隐下去,面色已不大好看,竟然忘了最要紧的一件事。他光听到这三个字,心里便怎么也舒服不起来了,像是拧着一股劲儿似的。
目光落在烟津的小腹上,他攥紧手心,口腔里都近乎要洇出血丝。
这是他和烟津的孩子,他会有一双狐狸眼吗?长得会不会很像烟津小时候?
乱七八糟的念想似沸腾的雪水般在心间流淌,那一声啼哭......
夙愿、夙愿。
他在心里咀嚼了两遍,忽道:“津津?”
陆小凤失神了许久,没想到烟津也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他的问询,烟津才缓缓握上手腕,心事重重道:“去看看。”
这句话的声音轻到无须风吹,便散了。
她正欲往前走,便被陆小凤拦腰抱回去。
他贴在烟津脖颈处,磨她道:“津津,买个面纱带上吧。赌坊里都是混蛋、色狼,他们多看你一眼,只怕我的心也要碎了。”
他们下山这一路上,但凡遇着人,眼珠子都长在烟津身上似的。本就已叫他心里冒酸泡,眼下还要去赌坊,那还了得?
赌坊里的人多下流,他还不清楚?真怕遇到几个不长眼的,就是怎么揍都不解气。
他柔软的发丝不住地落进肩胛骨里,痒得烟津咯咯直笑。
被这样烦人、小气偏偏又很可爱的男人黏上,当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
等两人到金玉楼前,已过了晌午。末时本是吃饭食的时辰,没想到楼中仍是人头攒动,几乎要踏破门槛。
赌之一字本就易让人丧失心智,一旦沉迷,又如何收得了手?赌兴上头时,连命都能押上赌桌,更何况一餐饭。
赌坊门前的‘牵儿’早已盯上这两只肥羊,腰都要弯到地底里去,招呼道:“这位爷一瞧便是手气旺的主儿!今日必定财运亨达!咱们赌坊可热闹了,客官玩两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