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双手舀起一点水淋到颈窝,想到什么似的狠擦两下,擦得皮肉泛起可怜的红,才起身道:“司空摘星,快来洗洗啊!”
衔月此刻莫名的不敢将视线移向他,于是故作忙碌地站起身走到上游,打算喝两口水解渴。
她将将低下头,唇瓣与粼粼的水面离的极近,就像一片落花掉进淙淙的溪水。
然而下一瞬。
“噗通”一声,巨大的水花四溅炸开。
司空摘星毫无预兆地跳进溪水里,脏污的泥水四处飞溅,衔月躲闪不及,浑身被溅了个透湿。
脏水自发丝蜿蜒落入衣领,她忙不迭地呸几声,将嘴里沁进去的脏水吐出来。
衔月爬起身,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司空摘星,在岸边发狂跳脚道:“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转过身去背对她,冷冷道:“不是你叫我来洗?”
“你!”衔月一噎。
看得出他还在生闷气,她自知理亏,只能忿忿道:“行。让给你!”
泥猴!洗吧洗吧!
都让给你洗!
司空摘星犹觉不过瘾,冷嘲道:“九天仙子也要亲自下水洗?你的术法不是厉害的很?”
衔月咬牙切齿道:“是谁偷了我的鲛绡金缕衣和乾坤袋?还把我的金簪当筷子、当撬棍?”
都是被谁霍霍完了?
司空摘星,再忍你最后一次。
......
“怎么样怎么样!”衔月提着裙摆在铜镜面前转了好几个圈,身上的金饰玉翠叮当作响。
这裙子红色缎地,织缠枝宝相花卉纹,色泽艳丽,好不奢贵。
她肤色极白,穿上这样明艳的妆花缎,眉眼灼灼,好似一朵金枝玉叶的富贵花。
能让天底下所有贼惦记的那种。
“就那样吧。”一道扫兴的声音懒洋洋道。
司空摘星抱着她脱下来的绮罗裙,身子漫不经心地往后靠,眼睛却一刻也不曾离开她,偏偏嘴上不饶人。
今天他就没正常过,衔月撇撇嘴,懒得和他计较。
那掌柜见那姿色娇艳的姑娘一身金银玉钏、好不富贵,只那随行的男子穿着朴素、容貌平平,可两人形容间又实在太过亲密。
他也算是个老油条,一时竟摸不准两人的关系。
眼皮子太浅太窄,生意总是做不长的。
难得遇到这样的大主顾,他想了想,还是亲自捧了身靛青色的织金长袍来。
司空摘星淡淡瞥了眼那华服,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辛辣点评道:“花里胡哨。”
郝掌柜被下了脸也不生气,正欲让伙计好生收起来时,一双修长的手横空落在那托盘上。
“这织金缎果然富丽。”
衔月听见身后的动静,转过身就凑过来看热闹。
“这长衫的衣袖和我的裙摆还是一个纹饰呢!”她歪头,兴冲冲道。
这人微微一笑,拿起叠好的长袍解释道:“这是十字如意海棠纹。”
司空摘星见他笑得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双眼一眯,一个箭步冲上去,右手猛地一抓。
动作一气呵成,在其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已经将那件花里胡哨的长衫夺到了自己手里。
那人在司空摘星这‘迅猛一拽’下,踉跄地退了好几步,抬头皱眉道:“这位兄台,你这是?”
司空摘星面色阴沉,强调道:“这是我的!”
这一声,实在震耳欲聋。
四下几个散客皆目光汇聚而来。
在这无数讶异的视线中,衔月使劲扯了扯他的袖子。
那衣客也颇觉莫名,不解道:“方才兄台明明嫌这料子花哨,如今怎么又成你的了?”
司空摘星深深吸了口气,不耐烦道:“你管我?我钱多不行啊?”
“这是我的!我的!”
“谁说嫌花哨就不能买了?”
“我现在突然又喜欢了!我就要穿这个,我现在就要穿上!”
他紧盯着那衣客,声音一声比一声高,凶神恶煞那样子,活像要吃了他。
“算了,君子不夺人所好。”那衣客摇了摇头,带着一肚子闷气拂袖而去。
莫名其妙,谁和你抢了?
真是走在路上活活被狗咬了。
“装什么呀!就你读过书啊!”司空摘星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背影嘀咕道。
简直恨不得再追上去咬两口。
衔月自背后戳了戳他的腰,震惊道:“你.......”
她还没想到恰当的词语来形容他这一番行径,司空摘星便已暴躁道:“还有你!”
衔月睁圆了眼睛,指了指自己,“我怎么了?”
“你有没有脑子啊!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你有没有警惕心啊?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