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炊饼又一个炊饼被放进了自家的竹筐中,朱夫人只觉得这些炊饼白得晃眼,她还从未一次见到过这么多的炊饼呐!
有个男子凑上来,说:“我来帮忙。”
他手脚利索极了,原本筐中的炊饼飞速地减少着,入了自己的筐,朱夫人这才认出他来,这人不正是城里卖炊饼的炊饼郎吗?
炊饼郎还跟她说话:“夫人家中可是有什么喜事,要办席了,竟买了这么多炊饼。”
朱夫人沉默,她哪里知道元夕姑娘买这么多炊饼要做什么?
等到一筐炊饼腾完,炊饼郎离去,看到少女单手轻松地拎起一筐炊饼入了屋中,她咽咽唾沫,跟了进去,忍不住问:“元夕姑娘,你买这么多的炊饼作甚?”
元夕把一筐炊饼放在屋子里,再用栟榈叶盖上,头也不抬道:“吃啊!”
朱夫人忙道:“可现在天气暖和了,炊饼放不了多久的,这么多炊饼,多吃几日就会酸,还会生霉。”
元夕姑娘看她一眼,说:“吃几天?这是我今天要吃的东西啊。”
朱夫人:“???”
说完,少女就提着一堆兔子去了后院,留她一人在屋中发愣,她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儿子,问:“飞儿,你听到她说什么了吗?”
柳飞点头:“阿娘,元夕姑娘说……这筐炊饼是她……今天要吃的。”
母子二人看着满满一筐的炊饼,再看看对方,脸上都是难以置信,一天就吃完这筐炊饼,怎么可能?
这时,后院里传来少女兴冲冲的声音,她对正在捶洗被罩的道人说:“道人你看,我捕了这么多兔子,还买了一筐炊饼,你今日帮我烤兔子可好?我想吃炊饼夹肉!”
朱夫人走到了后门处,看着在后院中已经开始给兔子剥皮的少女,又看向洗被罩的道人,小声问:“周道长,还……要去买鸡吗?”
捶打着被罩的道人停了下来,看向她,颔首:“劳烦夫人了。”
朱夫人喃喃:“可是元夕姑娘带回了这么多吃的……”
剥着兔皮的元夕立刻扭头看向她,说:“这些东西还不够我吃!”
朱夫人愕然,这么大一筐炊饼还不够她吃?怎么可能?!
道人看向了她,说:“夫人今日原本如何打算的,现在便也如何,麻烦夫人去买菜了。”
“不麻烦不麻烦。”
嘴上这么说着,朱夫人转身进了屋中,又看到了那一大筐满满当当的炊饼,自己儿子正蹲在旁边,伸手在自己肚子上比划着,她问:“你在做什么?”
柳飞站了起来说:“阿娘,你看我的肚子整个比起来都没有这个筐大,我还比元夕姑娘高些,你说元夕姑娘今日真的能吃完这些炊饼吗?”
朱夫人摇头:“怎么可能?”
柳飞:“可她说得很真!”
朱夫人犹豫道:“许是分成好几次吃吧。”
又说:“我出去买菜了,你留在家里看着。”
柳飞应了是,目送母亲离去,转身又比划了起来,按照一日吃三次来算,把筐分成三分,再跟自己肚子比一比,好像……也还是装不下啊!
这一天的柳家,肉香不断。
先是六只兔子,被人架在了火堆上,慢慢的烤着,肉香一股股地传出。
接着朱夫人将鸡、芋奶买回来了,菹菜她自家就有,无需花钱买。
儿子说的食肆里的菜,她是一点都没有头绪,周道长却说她可能知道些,于是她在周道长的指点下,先是将鸡肉过了一次水,再捞出,锅中加些油,把姜、蒜、菹菜放入其中炒了炒,又放入鸡肉炒,接着加水,煮了一会儿之后,一股带着菹菜酸香的气味就飘了出来,这个时候把切成小块的芋奶放入锅中,盖着盖子煮。
没多久,屋子里的气味更香了。
到了中午的时候,饭也煮好了,五个人像昨晚一样围坐在锅灶边。
朱夫人看着眼前的大锅,还有旁边盆中满满的已经被撕成了一块块的烤兔肉,最重要的是被放在了少女身边的一大筐炊饼,明明只有五个人,可这些东西看起来是要供给十几个壮汉吃的一样。
她默了默,端起了自己的饭碗,说:“道长,可以吃了。”
于是周一动了筷,从菹菜芋奶炖鸡里面挟了一块芋奶,芋奶就是芋头,经过长时间的炖煮,已经耙软得不像话了,略微吹一吹,没那么烫了,放入口中,芋头的表面就像是奶油一样在口中化开,带着菹菜的酸香还有肉香,咬上一口,芋头里面又是绵密的口感,很好地将口中的咸味中和。
虽然没有辣椒,吃不成芋儿鸡,可酸菜芋头炖鸡一样的美味啊!
身边传来唔唔的声音,转头看去,是柳飞,他挟了一大块芋头,结果被烫到了,偏偏又不愿意吐出来,张着嘴巴一边叫着一边呼着气,好不容易将芋头囫囵吞下了肚子,他看向自己阿娘说:“阿娘,真的太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