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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过蒙蒙亮,商队中人便都起了,简单地吃过东西,就准备出发了。
周一把还睡得迷迷瞪瞪的元旦背在背上,给她盖上一个小棉被,用绳子捆在自己身上,防止她受凉。
商队的车已经驶离了冯家,周一背着元旦跟了上去,刚走出冯家,便听到身后传来哒哒的脚步声,扭头看去,是穿着宽大绵衣的小姑娘,小姑娘的脸红扑扑的,一看就是刚才被窝里出来,脸上带着几分惊喜和满足,说:“道长,我在梦里见到阿娘了!”
周一笑了笑,说:“恭喜。”
小姑娘仰头看着她,眼睛亮亮地说:“道长,是不是你帮了我呀?”
旁边有商队中人看了过来,周一笑着说:“是你对你阿娘的思念所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已。”
小姑娘眨眨眼睛,周一道:“既见到了,便听你阿娘的话,好好活着,往前看。”
小姑娘懵懂点头,看着周一转身离去,她偷偷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
小姑娘扭头见到了自己的哥哥,摇摇头,连忙道:“没什么!”
阿娘说了,昨夜就是道长帮了忙,阿娘才能见到她的,可是道长不想其他人知道,所以她也不能告诉其他人。
想到梦中的阿娘,小姑娘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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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水县,浠沥沥的冬雨落了下来,不同于夏雨的骤然和爽快,冬雨是细密绵长的,丝丝缕缕落在地上,冷意腾起,无处不在。
时而顺着一阵风吹入宽大的袖子里,便让人一个激灵,浑身鸡皮疙瘩前仆后继地涌了出来,不住地倒吸了冷气。
壁水县城外,一队披着蓑衣的人拉着车朝城中而来。
这样的雨,守城的衙役也不愿意多淋,草草检查了几辆车,收了入城费便放行了。
城中的街道空荡荡的,夏雨淋一淋权当沐浴了,可这冰寒刺骨的冬雨没人敢站在底下,要是染上了风寒,再没钱买药,说不得这个冬日都过不去了。
是以,无论什么人都在屋中避雨,商队领队抹了把脸上飘落的雨水,对周一道:“道长,我们在城中有个小院子可以落脚,你可要同我们一起?”
相处了三日,周一自然知道他们接下来会在壁水县卖掉货物,买些茶,再往前走,她把背后被蓑衣盖着的元旦往上送了送,道:“不麻烦郝施主,前面有个客栈,我和元旦住在客栈就好。”
商队领队看了眼那客栈,点头:“也好,那家客栈我们以前住过,价钱倒也不算贵,吃食也行。”
周一道:“那就好,只是这蓑衣——”
雨是今日落下来的,她只带了一把伞,本以为既是走路,伞也就够用了,却没想到在长时间走路时,还得靠蓑衣才能遮得全,她自然是没有带蓑衣的,身上的这件还是商队借给她的。
商队领队道:“不过是件蓑衣,不值什么钱,道长拿着就是了。”
周一没有推辞,道了谢,在路过客栈的时候,便同商队道了别,目送商队离去,她背着元旦走进客栈,一个十来岁的年轻男子便迎了上来,想来便是客栈的店小二,帮着她把蓑衣取下来,热切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把元旦放下来,从店小二手里拿过蓑衣,周一看着眼前的客栈,大堂内摆着几张桌子,空荡荡的,没什么人,不过桌子表面都泛着油光,一看就知道用了不短的时间了。
地上铺着青砖,虽砖缝间有些污垢,但总体看着还挺干净,她看向店小二,道:“住店,两个人。”
店小二:“好嘞!”
殷勤道:“客官请随我来。”
他在前面引路,周一牵着元旦跟在他身后,他微微侧身介绍道:“我们客栈有好几种房间,天字、地字、人字号房,还有通铺,客官是想要住哪一种?”
周一问:“这几种房间分别有什么不同?”
年轻男子熟练介绍:“天地人三种房都是单独的房间,二位客官可以独自用一个房间,睡一张床,不需要跟别人去挤。”
“这通铺嘛,自然就是大家都睡一大张床铺上,不过被褥什么都是分开的。”
周一没有犹豫:“天地人三种房间价钱如何?”
“天字号房一间一晚五百文,地字号房间四百文,人字号便是三百文,不过天字号和地字号房每日会送朝食。”
周一想了想:“一间人字号房。”
“好嘞!”
跟着店小二到了二楼的房间,推开门,便见到屋子里摆着一张床、一张桌子,店小二指着桌上的陶壶说:“这里面装的是能喝的水,是我们刚打好的,若是没有了,叫我们就是,我们去厨房为客官打来。”
周一颔首,店小二把钥匙给了周一,说:“客官,若是没事,我便先出去了,后面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