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纯白色的房间,像一个贪婪的黑洞,吞噬了她赖以为生的一切——旋律、节拍、声音,以及她存在的意义。
她挥舞着拳头,狠狠砸在光滑如镜的墙壁上。
没有碰撞声,只有骨节与坚硬平面接触时,通过骨骼传导回来的沉闷震动。
她像一个被关在真空玻璃罩里的默剧演员,表演着一出无人观赏的独角戏,滑稽又悲哀。
“啊——!”
她再次发出咆哮,指甲在墙壁上划出一道道白痕,依旧没有任何声音。
绝望,像是冰冷的海水,一寸寸漫过她的头顶,带来窒息的寒意。
她引以为傲的武器,她存在的价值,在这里被剥夺得一干二净。
没了声音,她还剩下什么?
构筑师那恶毒的问话,在她脑中反复回响,像一根毒针,狠狠刺进她最脆弱的地方。
唐乐言终于累了。
她背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将脸埋进双膝之间,肩膀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真的……要结束了吗?
沐沐,佳佳,悠悠……她们怎么样了?
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被困在某个绝望的角落里,无能为力?
不。
不该是这样的。
她们一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不是为了在这里,被一个神神叨叨的混蛋用这种可笑的方式打败。
在极致的安静里,时间失去了意义。
唐乐言的呼吸渐渐平复,混乱的思绪也慢慢沉淀下来。
当外界的一切都归于虚无,她反而能更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内心。
她“听”到了。
那是一种更本源的感知。
她听到了自己血液流淌的奔涌,听到了自己心脏有力的搏动,听到了自己精神力在脑海中奔腾的细碎声响。
然后,她听到了一个更深邃,更纯粹的旋律。
那是她灵魂的旋律。
每一个灵魂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频率,一段属于生命本身的乐章。
在这一刻,唐乐言终于捕捉到了自己灵魂的歌声。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奇妙感觉,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终于看到了属于自己的那点光。
她福至心灵,试着将自己已经凝成实质的精神力,调整到与灵魂歌声相同的频率。
嗡——
她的脑海里,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共鸣。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变得不一样了。
她闭上眼,沉浸在这种玄妙的状态里,将自己灵魂的感知,像涟漪一样,向着这片纯白空间的更深处、更远处扩散。
然后,她听到了。
在自己灵魂乐章之外的遥远彼方,有三道微弱,却又无比熟悉的旋律,在绝望的黑暗中,倔强地闪烁着。
一道,冷静、精密、如同星辰运转的轨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疯狂。是木沐。
一道,炽热、狂野、如同燎原的野火,充满了不屈的生命力与毁灭的暴虐。是叶佳。
一道,安静、纯粹、如同万物初生的秩序,于细微处构筑着森然的壁垒。是许悠悠。
她们都在!
她们都还活着!
这个发现,像一道惊雷,瞬间劈开了唐乐言心中的所有阴霾!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
构筑师可以囚禁她们的身体,可以隔绝她们的力量,但它无法斩断她们之间早已超越物理规则的羁绊!
巨大的狂喜瞬间击中了唐乐言!
她不再试图用喉咙发出任何声音,她以意念为琴弦,以灵魂为共鸣箱。
向着那三道遥远而亲近的旋律,发出呼唤。
【你们……听得到吗?】
……
无限延伸的走廊里,木沐正被自己创造出的无数空间裂痕包围。
这些曾经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力量,此刻变成了最致命的囚笼。
她每动一下,都会引起周围十几道裂痕的连锁反应。
木沐面无表情,正在脑中飞速计算着破局的方法。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她脑海深处响起。
【你们……听得到吗?】
是言言的声音!
木沐猛地抬起头,计算着无数可能性的双眼,在这一刻,亮起了前所未有的光。
……
绝对的虚无中,叶佳已经停止了所有徒劳的尝试。
她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正在一点点流逝,被这片死寂的虚空无情吞噬。
暗影在她身边焦躁地游荡,它第一次感觉不到老大那如太阳般温暖的气息,巨大的恐慌让它连一声表达不安的“喵呜”都发不出来。
就在叶佳的意识都开始变得模糊时,那声焦急的呼唤,像是一道惊雷,在她灵魂深处炸响。
【你们……听得到吗?】
叶佳的身体剧烈地一震,原本开始涣散的瞳孔,瞬间重新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