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重新看向她们，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自嘲。
“我引以为傲的钢铁军团，在那种级别的灾难面前，可能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平等的盟友……你们，太看得起铁穹了。”
“不。”木沐摇了摇头，“将军，您搞错了一件事。”
“这个世界，从来不是靠几个拥有强大力量的个体就能拯救的。否则，方舟早就赢了。”
“我们需要情报，那些是无数情报人员用生命换来的；我们需要物资，那些是百万幸存者辛勤劳作生产出来的；我们需要一个安稳的后方，那是你们用钢铁和纪律铸就的秩序。”
“我们只是那把刀的刀尖，而您和您身后的铁穹，才是握着刀柄，给予我们力量，指引我们方向的手。”
“没有手，刀尖再锋利，也只是废铁一块。”
木沐的话，让陈将军猛地一震。
他浑浊的双眼，重新亮起了光。
是啊。
他怎么糊涂了。
他不是一个人，他身后，是百万军民，是人类文明最后的火种之一！
她们拥有神的力量，却依旧需要人的支持。
她们没有因为力量而傲慢，反而比谁都更清醒地认识到，这场战争，需要所有人的参与。
“好……”
陈将军深吸一口气，胸中的郁结之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豪情与战意。
“说得好！”
他走回书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整个人的气势截然不同了。
“我答应你们所有的条件！”
“情报权限，从现在开始，对你们四人无上限开放！王琒会是你们的直接联络人！”
“物资清单，你们列出来，只要铁穹有，就算把库房掏空，也给你们凑齐！那个实验室，我会亲自督办，三天之内，在军事禁区给你们划出一块地！”
“拾星园……”他顿了顿，看向叶佳，“我不仅会派专家团，我还会派一支工程部队过去！”
“至于食堂……”他看向唐乐言，露出了一个真正的笑容，“我让老王亲自给你们当专职厨师，想吃什么，让他给你们做什么！”
得到肯定的答复，女孩们都松了一口气。
“那么，将军。”
木沐上前一步，“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陈将军伸出手，与木沐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
客厅里，小宝大概是累了，靠在林婉儿怀里睡着了。
林婉儿抱着他，动作轻柔。
陈将军的脚步在林婉儿面前停下。
他的视线落在熟睡的外孙脸上，停留了数秒，那份属于军人的刚硬，不自觉地融化了些许。
“我来吧。”他声音放得极轻，小心翼翼地从林婉儿怀里接过孩子。
他推开客厅角落的一扇门，将小宝安置在儿童房里。
那个空置许久的房间，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
看着小小的身子陷在柔软的被褥里，陈将军站在床边，久久没有动弹。
林婉儿和木沐几人站在门口，没有打扰，只是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坐吧。”陈将军关上门，转身时，脸上的温情已经收敛，他摆了摆手，示意林婉儿不必拘礼。
他拉过一张椅子，在她们对面坐下，身体坐得笔直。
“林同志。”他开口，声音恢复了沉稳，“再次感谢你和你的同伴对小宝的照顾。”
“将军，您言重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林婉儿回答，双手紧张地放在膝上。
“木沐同志已经把拾星园的情况，和你们的决定，大致跟我说了。”
陈将军顿了顿，一双眼睛锐利地注视着她。
“我想亲耳听一听。你们……真的不打算离开那片盆地？”
林婉儿深吸了一口气，这个问题，她已经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
第144章 您认为，哪个才是真正的归宿？
她迎上陈将军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是的，将军。我们不打算离开。”
陈将军的眉头皱了起来，“为什么？”
“你应该清楚，铁穹基地拥有最坚固的防线，最完善的物资体系，最顶尖的医疗条件。”
“你们的人，尤其是老人和孩子，在这里能得到最好的照顾和保护。”
“留在那个与世隔绝的盆地里，就算木沐同志能保证通道，也终究有诸多不便，甚至未知的风险。”
林婉儿平静地回应。
“将军，我很感谢您的好意。”
“但您可能不明白，对我们来说，铁穹和拾星园的区别是什么。”
她顿了顿，视线扫过旁边沙发上的木沐几人，看到她们鼓励的眼神，最后落回到陈将军那张严肃的脸上。
“在铁穹，我们是幸存者，是需要被庇护的难民，是被安置的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