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塘朝宋闻韶挥了挥手, 准备回去收拾一下行李。
周临越沉着脸看着余塘越走越远,还是抬腿追了上去。
裴霖没有开口说话,余塘自有自己的打算。
宋闻韶站在裴霖身边小心翼翼地开口:“裴哥,我们回家好不好?”
他明明瘦长一条,高高大大的一个人,却像受了气的小媳妇,低眉顺眼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裴霖见惯了宋闻韶演戏,他连多余的视线都懒得瞥向宋闻韶,抬脚就朝外走去。
宋闻韶一路上不敢多说一句话,他死死盯着前面的路,在看到庄园大门后,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幸好,裴哥还是愿意回到庄园。
他还有机会。
裴霖回到庄园后,一言不发地去房间里换上保镖制服,距离下班还有五个小时,裴霖恪守在工作岗位上,他站在宋闻韶的房门口,身子挺拔,和平时无异。
可宋闻韶却难受得紧,他一口气堵在胸口,吐也不是、咽也不是,痛苦得想哭。
他倔强地站在房门口,与裴霖对视,眼里的哀切看得裴霖心烦意乱。
裴霖干脆侧过头,不去看宋闻韶。
他现在不想说话。
宋闻韶的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他甚至不敢大声哭泣,小声抽噎着,绯色不仅染上眼眶还染上了眼尾,脆弱得像漂亮的瓷娃娃,稍有不慎就会摔到地上,变成透明的碎片。
那张向来漂亮的脸,占尽优势,任谁看了都会心软。
裴霖不自在地换了好几个姿势,但他身上始终沾着一道黏腻的视线,固执又病态。
在与宋闻韶的对峙中,裴霖从未赢过。
他还是败下阵来。
裴霖恶狠狠地开口:“滚,别看我。”
宋闻韶听到后,非但没有沮丧,反而笑出声,他的声音还带着哭腔:“裴哥,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晾着我。”
“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裴哥,我真的不知道你是‘夜狼’,我也被老头骗了。”
裴霖反问:“如果他告诉你了呢?你会怎么做?”
“会让我离开吗?”
裴霖残酷地说出现实:“你不会,并且你会觉得,有我在,肯定能成功。”
“我只是一个称手的工具,少爷,别被自己的心骗了。”
宋闻韶神色慌乱,他反驳的话脱口而出:“不是的,裴哥,我是喜欢你的,和这件事无关,我是爱你的,我爱你啊......”
裴霖一言不发,他失望地盯着宋闻韶,眼里赤/裸/裸地写着“无可救药的蠢货”。
宋闻韶受不了地伸手捂住裴霖的眼睛,他卑微地恳求裴霖:“裴哥,不要这样看我,求求你......”
裴霖无动于衷,他任由宋闻韶摆弄,也不给一点反应。
宋闻韶又缠了上来,他低头伸出手拉住裴霖的宽厚的手掌,小声恳求:“裴哥,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他见裴霖不反抗,尝试着想拉裴霖进自己的房间。
裴霖顺着他的步伐坐在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沙发上。
他们在这个沙发上拥抱过、进行过临时标记,是宋闻韶很喜欢的一个地方。
宋闻韶直直地跪在裴霖面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少爷,那本该是挂在天边的月亮,自甘落下,他将自己的脸放在裴霖的掌心,温顺又无害。
“裴哥,对不起。”
宋闻韶思路清晰,语速缓慢,他从自己成为老头的棋子说起:“老头的野心一直很大,他为了吞并沈家,很早就下了一盘棋,我飙车被堵,行踪暴露都是他让荀榕和沈奇说的......他也别管我死活啊,我也命悬一线的,是不是裴哥?”
宋闻韶话里话外都将自己打造成了受害者,他知道裴哥的心最软了,一定会心疼他的。
宋闻韶吞了吞口水继续说道:“今天的计划其实是早就制定好的,是收网的时刻。我和周临越确实存了其他心思,引诱你们踩向确定的时间和地点......”
裴霖猜到了。
他甚至想到宋家招保镖这件事,都是专门发布给余塘看的。
不然,哪来这么好的事?
他仅仅因为让宋闻韶进了“迷雾酒吧”,就活生生挨了一顿毒打,这何尝不是服从性测试呢?
测试他听不听话,会不会为这件事卖命。
裴霖不得不说,宋秉铖装的太像了。
让他以为他的身份是天衣无缝的。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人当枪使了,还让余塘卷进了这场风波。
明明有他一个就够了,为什么还要把余塘卷进来?
裴霖又想到了周临越和余塘的碰面。
真的只是乌龙吗?
裴霖想得太阳穴抽搐着痛,他双手撑在大腿上,手掌托着下巴,手指顺时针揉着太阳穴,嗓子像是被粘连在了一起,他一句话都讲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