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骤然想起,万蕙兰跟她提过一嘴,这孩子别的不怕,就怕黑。
此时萝萝的肚子也饿了,温画缇让家丁去楼下问掌柜要米糊。
家丁却端来米饭和几盘清炒小菜,“娘子,掌柜说糯米没有了,做不了米糊。酒家这里有饭菜,娘子可以先用。”
饭菜?
温画缇瞧向萝萝,这孩子会吃吗?
天色已经很深了,她让家丁先回旁边厢房歇息。温画缇把萝萝抱到桌边,舀了香软的米抵到萝萝唇边,这孩子却嘟着嘴,不肯吃。
温画缇只好放弃,突然又想起,萝萝还是吃果泥的。正好包袱里还有两颗柰,温画缇取出,用匕一点一点挖给她。
“娘!娘!”
萝萝吃饱了,就亲亲热热抱住她脖子喊娘,声音黏糊。温画缇笑着搂住她:“我不是你娘啊,不是有吃的就是娘。”
这话讲得深奥,萝萝并不能听懂,仰起脑袋好奇的看。温画缇搂她躺回床上,哀叹一声:“也不知道你娘他们何时回来。”
夜深了,温画缇却因担忧,桌上的饭菜一口没动。
她抱着孩子侧躺,只留下床头的烛火。
萝萝乐此不疲玩着她的手指,温画缇时不时与她说两句。这孩子好像能听懂她说话,每当她断话,萝萝总能仰着脑袋乐呵呵的笑。
夜半时分,她抱着孩子昏昏欲睡时,院子养的狗突然狂吠。
狗叫声把萝萝惊醒,也把她惊醒。好在萝萝没有哭,只是咿咿呀呀喊了会儿。
是有人来客栈了吗?
温画缇以为是长岁他们回来,抱着孩子走到窗边。二楼厢房的窗户在南面,往下正好可以望见客舍院子。
可当她看了又看,院子仍是什么人都没有,狗依旧吠得厉害。
她感觉有些奇怪,心里惴惴不安。
温画缇先把萝萝搁床上,小声道:“你在这等姨母,姨母去去就回。”
萝萝好像听懂了,脑袋点了点。
十个家丁就住在她厢房左右两间。温画缇飞快出门,先悄然推开左厢房的门,看见地上的人,惶然惊吓。
只见五个家丁都倒在地上,她推了推其中一位,也不动。
温画缇用力一掐,那人毫无知觉似的,根本不醒。他们身上没有伤口,嘴边却都流着血,像是中毒所致。
她伸手探向他们的鼻间,已经没有气息了!
温画缇吓得浑身发抖,站起来,急忙又推开右厢房,也是一样的——另外五个家丁同样倒在地上,嘴角流血,桌上还有没吃完的饭菜。
饭菜?!难道这些饭菜都被下毒了?
温画缇赶紧跑进厢房,关好门。
她吹灭床头仅剩的火烛,把萝萝抱进怀里。
温画缇怕萝萝会哭,先捂住她的嘴,也不管孩子听不听的懂,焦急地尝试小声说:“嘘,嘘,萝萝不能哭,外面有坏人。”
见这孩子的确没有要哭的迹象,温画缇又松开手。
萝萝虽没哭,却睁着惊恐的大眼睛,把她脖子抱得更紧了。
窗外犬吠不止,温画缇心脏乍跳,怕得手脚哆嗦。
有人来了,她听到了,兵器杀人的声音。
第48章 孩子
温画缇急忙抱着萝萝钻进柜子。
没过一会儿, 厢房的门被踹开。这刹那她的呼吸凝住,就怕萝萝被吓得大哭。可这会儿的萝萝却好像通人性,不哭也不闹, 只是用小手紧紧抓住她的衣领。屁大点的孩子,她竟然能感觉到萝萝在颤抖。
森寒的月光照进窗子,透过柜门一条小缝, 她看见士兵拎着大刀走进。
温画缇心提到喉咙眼, 两眼紧紧瞪着。直到那士兵满屋扫过一眼,没有发现人,又出门去。
彼时的外廊, 传来说话声。
“那女人呢?不是说就在这家客舍?”
“娘的, 不会给逃了吧!”
“逃什么逃,别瞎说, 再仔细搜搜!那女人知道我们太多事,将军说了,绝不能留活口!”
说罢,首领踹了几个士兵的臀:“赶紧去搜!给老子从一楼再搜, 翻箱倒柜得搜, 她今晚必须得死!”
温画缇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女人,是不是指自己?她不记得有招惹过这些人。又听他们提及将军, 难道是朝廷命官?
不,也不一定, 现在各地纷纷起义,多得是自封的叛军。
可若他们抓的人不是她, 那真是倒大霉了——这些人简直就是疯子, 为了杀一人,不惜毒死客舍的全部人。
她不能再在这儿藏着了。刚刚他们说, 要仔细搜、重新搜,还要翻柜子,她再抱着萝萝藏在这,只能等死!
可眼下,又能怎么逃呢!
温画缇心如焚火,就在刹那间,她突然忆起,昨日入住客舍的时候她留意过,后院的灌木丛里有个极隐秘的角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