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许多人都站在屏风外,她仍然记得老太君痛苦地摇头,“不,我不要她,老身今儿就算疼死,也不要她来看!”
因此所有人都道,卫家人很讨厌她,包括卫遥在内。
三年前是这样,今日温画缇也同样不信卫遥的话。
而且她觉得,昨晚老太君一定没有认出她!
若真认出来,老太君绝不会如此平静。就凭那种厌恶之情,怎么也要说两句恶话。
卫遥明知道他祖母讨厌她,却还要她去奉茶!温画缇想一想,不会是要借此羞辱人吧?她平日那么骂卫遥,很难不说卫遥是想杀她的戾气,让她受挫。
这人还真是睚眦必报。
温画缇一点都不想去,奈何卫遥非抓她的手不放。
她使劲挣开,“我不去,就不去!你放什么狗屁!你祖母会想喝我的茶才怪!她不觉得我下毒就不错了!”
卫遥仍不放手。
力道悬殊,他甚至没怎么使劲,就能把她轻易牵制手中。
卫遥感受着掌心内纤细的手腕,放低声音劝道,“你不是喜欢尚衣居的衣裳么?你乖乖给祖母奉个茶,我一会儿就叫掌柜上门,把它们全打包来。”
温画缇还是不依。
她现在讨厌尚衣居的掌柜,自然也不屑买尚衣居的衣裳。
卫遥又道:“这样吧,我再给你银子。一万两银子去一趟,给祖母奉盏茶。”
一万两??????
温画缇眼睛都瞪圆了。
不是...现在想羞辱她,都舍得出大价钱啊?这哪里是羞辱,分明是恩赐!
可是再转念一想,却分外不对劲!
奉盏茶......若只是奉盏茶,卫遥为什么要出这样高的价钱?
又是拿钱诱惑她,但这回数目实在太大,她好歹有点脑子,绝对不是简简单单一盏茶。
温画缇心里不安,突然想到昨晚的五百两......不会也有什么不对劲吧?
她更想跑了。
温画缇再次用力甩开他的手,还没跑两步,却忘了这是他家,处处有守卫。
她被层层拦截,很快又被他拦腰抱起,扛在肩头。
“啊——你真是个道貌岸然的禽兽!王八!畜生!我不去,我就不去!你凭什么抓奶奶我!你这种人,呸,禽兽,我咒你喝水呛死,吃饭噎死,做什么都盼不到好!......”
卫遥皱了皱眉,大约嫌她太吵了,立马拿块布堵住她的嘴,又把她手和脚捆得格外紧实。
温画缇骂不了,动不了,最后像条一蹶不振的死鱼,任他扛着走到云雀堂。
卫遥踏进主屋的时候,老太君已经起床梳洗好。
今日老太君穿得格外郑重,头戴鹤纹抹额,身着湛紫褙子,再配两只青玉耳珰,华贵不失庄重。
就连左手边的桌案,也摆上热腾腾的茶,只等孙子带人来。
老太君刚与闫婆子说着话,突然看见卫遥扛了个人进来。
老太君惊愕不已,差点打翻茶,“哎哎哎你这是做什么!你不会带人好好走路么?!快放下,别吓到人姑娘了!”
温画缇听了冷笑。
她就猜到,老太君果然不知道是她。
天知道此刻她有多想逃,可手脚捆得严严实实,她插翅都飞不了。卫遥这一路走得又快,荡得她好晕,险些要把昨晚吃的都吐出来。
她恨死卫遥了,这人跟范桢果然没法比!起码范桢从来不强迫她,也不逼她做任何事!
温画缇张不了口,只能在心里怨毒骂着。还没骂两句,突然听卫遥说道:“祖母可是说了,吃了茶她就是你孙媳妇,不论门楣。”
??
温画缇骤然颤住。
仿佛丧失所有力气。
果然,一万两的东西就不是好货!她冷笑着,这哪里是买一盏茶,分明是卖身契。
卫老太君尚未从孙子这荒唐的举止里缓过神。忙喝口茶压惊,“那是自然,祖母何时骗过你?是这么个说法。但,但行止啊...你这是又作甚呢......”
“既如此,还望祖母成全。”
话音落下,温画缇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终于,人着了地。
实在太晕了,她怨恨地瞪着卫遥。卫遥却似乎看不见她眼里的怨意,甚至还笑了笑,接着掰正她的脸给老太君看。
震惊来得猝不及防。
这么多年没听说他看上什么人,突然就带回来一个。
老太君甚至做过多种准备,就凭卫遥那种乖张,胡天胡地的本事,这姑娘或许心机恶毒,或许长相粗俗,其貌不扬,也或许是被他诱拐私奔的哪家名门闺秀......总之所有,都可以尽量认下。起码孙儿长大,要有家室了。
但老太君万万没想到,他这次带回来的竟然会是她。
老太君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变得严肃:“怎么是她?你怎么还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