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恋恋不舍的松开娇软的唇,轻抚她的后背,让彼此都冷静下来。
少女追上来接着亲他,不依不饶,毫不扭捏。欲望于她,和对他的喜爱一样,既原始且简单。
嵇成忧脑中“砰”的一声响,极力克制的那根弦断裂了。他抱着她遽然起身,大踏步走到床边,把她放下去。
第61章
西北的气息天然是凌厉、干燥和呛辣的, 第一次来这里的人难免会觉得一呼一吸都像裹着刀子,难以吞咽。
嵇成忧十五岁那年回来为父兄奔丧,就留了下来。那时, 白日他和士兵在呛人的风沙中一同操练, 如同父兄那些年做的那样,披坚执锐, 身先士卒。但是那些乡勇、蕃兵和从战场上生还的嵇家残军, 并不相信他,不相信他能带领他们夺回城池、为主帅报仇。
尽管他是主帅之子, 身边还有皇帝从禁军中派来保护他的亲卫,但是他们不怕他,也不刻意恭敬。对于这个文弱沉静的少年,他们只有服从,没有忠诚。
每当入夜,他们在臭气熏天的营帐里肆无忌惮的谈论女人, 说一些难以入耳的诨话, 他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连呼吸声也听不见。他将自己完全隐入黑暗,任魂魄抽离,飘荡在半空, 冷眼看自己疲惫的身体沉睡过去。
经年累月, 忍耐和克制被深深的刻入骨子里,直到后来,少年长成了让那些士卒真心诚服、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嵇家二郎……
到边关的第二年, 郃赤的叔父带兵来犯。这个人就是当年杀害父兄的西戎将领。
烈日当空, 嵇成忧在大漠追击敌人。他明知西戎人佯装败走,意图引诱他进入包围, 他依然冲了上去,不给他们任何施展诡计的机会。
荒芜的戈壁滩上,只有以命相博,只有疯狂的厮杀,只有舍生忘死。
当西戎人尸横遍野,天空中仿佛下起了火,赤日炎炎,炙烤大地。
地上流淌的血水被蒸发的一干二净,干裂的砂石地面上没有一棵杂草,也没有一滴露水可供慰藉。
他倒在地上,嗓子被灼烧的枯涸,像被扔到岸上濒死的鱼,几乎无法呼吸。
他痛苦的喘息,以为自己快死了。唯有忍耐和克制,唯有从地上那具奄奄一息的身躯抽离出魂灵,才可以勉强缓解他的干渴……
而今日的帐中,恍如汴京的春日雨夜再来。
那株娇嫩柔顺的青草,从瑟瑟发抖的草叶中,滚落出纯洁的露珠,滋润着一个历经磨难的生魂。
他依旧在忍耐,在克制,却不会再焦渴而亡。
野草清新,比花蕊还要甘美。
他的吻像暴雨的雨点一样落下来。
阿蒲蒻双手无助的抓着床褥,浑身都在颤抖。
床帐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她刚刚沐浴,也洗过头发。
一头厚密的头发还没有干透,像一匹微湿的上好绸缎,被她压在身下。乌发散落一床,冰凉的硌着她的肌肤。比羊脂玉还要白腻的秀长双腿,和乌黑的发色形成强烈的对比,绚丽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她小脸潮红,仰面望向帐顶的花纹,一双涣散失神的眼中流露出震惊,古怪,以及难以置信。
贝齿紧紧的咬着唇,却摆脱不了那种想要尖叫的震撼。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吟叫出来,伴随着满是臊意的啜泣在帐中响起。
“喜欢吗?”他覆身上来,把手撑在她头顶上方,声音嘶哑的不像话。
他有脸问,她却难以启齿,无法回答。
她怔怔的望着上方俊美的脸庞,挺拔的鼻尖上还残留水痕,挂着晶亮的一缕银丝。他伸出舌尖舔了舔薄唇,锋利的白牙从口中一闪而过。眼瞳闪烁黯魅的幽光,恣意的睃视自己的领地和猎物。
昔日的端方君子斯文扫地,活像洞穴中的猛兽。
可她不怕。君子,猛兽,她都喜欢。她伸出两只如玉的手臂,环住他的脖子。
嵇成忧从高处俯视,充满原始欲望的目光落到她衣衫凌乱的胸前,神色突然变了。
“这是怎么回事?”欲念从他眼中瞬间消失,沉稳的青年变得骇然失色。
他把她从床上抱起来。
阿蒲蒻茫然垂头,她的左胸,颤巍巍的心尖上,沿着血脉浮现出一朵状如小花的纹路。
和曾经伴随了嵇成忧好几年的黑色蛊纹一模一样,仿佛是被同一只手描画出来的。
不同的是,她胸口上的是淡淡的绯色,更像一朵真正的花。
她熟睡时,他帮她擦过身子,换了干净的罗裙。那时,她身上每一处都光洁美好,没有一丝瘢痕。
而她醒来后,每天都会沐浴,前几日并没有这样的纹路。
就是在今天。
嵇成忧从床上跳下来,发疯似的在书案上翻找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