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胆!怪我们素日把你惯坏!还不闭口!”官家气得直哆嗦,脸色变得铁青无比。
“我明白了,”赵琢毫无惧意,突然恍然大悟,“我明白我娘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宫里不出来了。”
“因为她对你失望透顶!”她一字一句的喊出来。
“公主你不要再说了!”阿蒲蒻心惊肉跳,忍不住朝她低声喊道。
赵琢垂头,看到跪了一地、噤若寒蝉的宫女内侍,和抬起身子焦急的盯着她的阿蒲蒻。
“罗娘子,你不能请我到将军府去做客了吧?”赵琢轻声说。
阿蒲蒻鼻子一酸,勉强微笑道:“民女食言了。”
赵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从龙椅旁走下台阶,官家站起来朝她喝道:“玉乘!回去好好反省,不许再在宫里胡闹!”
赵琢回头,看到站在丹墀上的父皇,还有俯首跪在地上的阿蒲蒻。
“父皇当年,也是这样么?”她喃喃的说,“您想让二哥重复您当年走过的老路吗?不能娶自己想娶的人,等到人死了,再来补偿她留给你的孩子。让好好的将军之子,成了你的私生子。你觉得你给他地位、权势、尊荣,就能弥补过去的一切吗?你问过他这些是他想要的吗?”
“父皇,”她抬起下颌,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倔强,“我可不想成为你这样的人。”
官家如被雷击,身躯僵硬,脸色从铁青变得惨白。
“不会,我永远不会成为你这样的人。”
——同样是在这个紫宸殿,他的另一个孩子,也这样决绝的说过。
“轰隆”一声,阿蒲蒻只觉眼前一暗,龙袍下僵硬的身躯如山倒下,从台阶上滚下来。
“陛下!”阿蒲蒻惊叫着冲上去。
“爹!”赵琢瞪大眼睛,惊慌的跑回来,“扑通”跪到官家身边。
几乎同时,殿中所有人惊惶失色,乱成了一锅粥。
官家双目紧闭昏了过去,苍白的两颊抽搐,半边身子不停的颤抖。
比嵇祖母上回还要严重,必须马上施针放血。阿蒲蒻的心沉下去。她抬头,龙椅对面的书案上笔墨纸砚俱全,唯独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赵琢趴在官家身上喊爹爹,悔恨的直摇头,痛哭流涕。
“别哭了!叫太医!”阿蒲蒻冲赵琢大吼,抓起她的手臂,把她从官家身上猛地推搡开。
赵琢被她点醒,赶忙叫宫人去殿外喊侍卫去传太医。马上有机灵点的连滚带爬的爬出殿外。
“罗娘子,怎么办,我……”
她转向阿蒲蒻,抽泣声吃惊的停下来。
只见一脸沉静的少女从头上拔下金钗,将两股捏合到一起,没有犹豫,朝她父皇头脸上的穴位刺下去。
第57章
孙医令和一众太医跌跌跄跄的奔进来, 几乎和周贵妃一行人撞到一起。
官家已经被抬到榻上,仍在昏迷。玉乘公主坐在地上,两只眼睛红肿的像胡桃, 呆呆的瞅着阿蒲蒻。
太医和贵妃娘娘等人过来时, 阿蒲蒻正拿牙咬破官家的指尖,一一放血。
“住手!”周贵妃喝斥她, 转向侍卫, “罗氏妄图加害陛下!还不将其拿下!”
阿蒲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侍卫从榻边拖开。
太医们呼啦啦围到官家身边, 诊脉的诊脉,施针的施针。
皇帝垂在榻边的左手手指头上都是模糊的血点,头穴和人中几个穴位一片淤青。
孙医令诊过皇帝腕上的脉息后,紧张的神色终于有所松动,朝周贵妃急道:“陛下突发中风,若不是罗娘子施手急救, 后果只怕难以预料!娘娘, 这实属一场误会!”
果然是中风。阿蒲蒻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看来她判断的没错。起初她找不到针,只能拿金钗刺穴,却无法刺出血, 着急之下只得冒犯龙体, 咬破官家的手指尖放血。
“官家素来龙体康泰,怎么会中风?”周贵妃吃惊,急迫的问, “何时能醒过来?”
孙医令犯了难, 斟酌着说,官家目前已无性命之虞, 若要醒过来,三天,十天半个月,都有可能。
周贵妃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不再耽误太医诊治,仍叫宫人将阿蒲蒻带走。
阿蒲蒻抗拒,却抵不过几个人几双手。
“慢着!”赵琢从地上站起来,“娘娘把罗娘子带到哪里去?”
周贵妃神色凛然,道:“陛下突然中风,定与罗氏脱不了干系。她有谋害陛下之嫌,本宫须得把她带回去严加审问!”
“我没有!”阿蒲蒻争辩。
“与罗娘子无关!”赵琢说着,眼圈又红了,“是我顶撞父皇,惹他怒急攻心,才昏倒的。娘娘要审人,把我拿下就是。”
“玉乘你……凑哪门子热闹!”周贵妃吃惊,一甩衣袖,“来人!把公主送回寝宫,不许叫她再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