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怅(89)

浦笛远远看着云裳举着两个糖画和他招手,心里那些朦朦胧胧的感觉变得真实。

嘴角弯出了笑意。

“去哪里听。”云裳认真的吃着手里的糖画,她注意到了街边站了不少气息和京都不符的人,“京都近日多了些人。”

她把心里的疑惑吐露出来。

多了些人?浦笛不想谈国事,又是个不擅长说谎的人,他偏头看了她一眼,只好说些其它的。“糖画好吃吗?”

云裳点了点头,心想给你买了没有十回也有五回了,您是一次没吃啊!

她也没回,让他自己悟去。

两人到了戏台子外边,已经围了好几圈人了,等了一会,戏就开始了。

俩人听得很认真,旁人好像都无心听戏,肆无忌惮的在谈论东沙失两城,皇子亲征之事。

搞得云裳好奇心也上来了,专心听起了旁人说的闲话。

戏声落下,浦笛看她心也不在戏上,就问:“听李大娘说云小姐去年冬天才见到他们,为何不惧千里来京都。”

云裳耳朵还在旁边的话里,她浅浅笑了一声,说:“应友人相邀。”

“从未听你提及...见到了吗?

云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有些遗憾地道:“还未。”

还未二字被一阵马蹄声湮没,漫长的队伍蜿蜿蜒蜒看不到头。

队伍前面一个人骑在高头大马上,背负长剑身着戎装,脸上的神韵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像黑山里的大雾太浓,太虚幻。

他眼角微微下垂,脖子边露出雪白的里衣,瘦长的手指懒散地垂在马背上,明明模样没怎么变,却那样陌生。

陌生到他们不曾认识过。

浦笛见她眼睛一直盯在出征的队伍里,凑了个头到她眼前,“云小姐方才说什么。”

“见过了。”云裳对着他云淡风轻地笑笑道:“蹄声太闹,戏也听不清实了,走吧。”

俩人随着冗长的队伍走了一会,浦笛轻声叹道:“又要打仗了,连京都也流入了一些东沙的难民。”

云裳笑得极其讽刺,“明天的忧虑自有明天当,谁知道能有什么变数。”

跋山涉水入京都,只因那句一定要来京都看他一回,原来都是一厢情愿,荒唐而又真实。

台上琴师拔动了琵琶,琴声悠悠婉来,琴声透过洪壮的脚步声,穿过喧闹的集市,落入了河中画舫之间,水袖随着调声高走低吟.....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少小去乡邑,场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

控弦破左右,右发摧月支。抑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羽檄从北来.....

第35章 百色

寒,无雪,鸦嘹唳,阴风恻恻,人黄马瘦怜。

苦守一城枯荣。

十里油灯灭,少小皆安,今非昨,何言,战。

朝晖刚露,百色城在黑暗中隐隐显出来。黄黑两色的屋子,错错叠叠的卧在城中沉睡。

晒楼上横七八竖的竹竿上,晾着野菜叶子和动物的皮毛。

风一吹就如妖魔乱舞,竹竿撞上木板‘哐哐’的响,几只灰鼠听到响声惊了一下,缩回乱石之中。

响声停下了,黄白的土墙下灰鼠左顾右盼后,就轻松的翻过土堆,翻进晒谷场,在乱草中寻着食物。

它很快在泥土缝中,找到几粒饱满的谷子,便用尖利的牙剥开糠皮啃了起来。灰鼠肯定不知道遗漏这几粒谷子的主人,连糠皮都没得吃。

晒谷场被扫荡一圈后,它摆着细长的尾巴溜进了屋子。

先爬进了灶台,往年这个时候的灶台边总有几滴油腥。今年连裹着米汤的青菜汁都不见着,菜板锅边灶脚统统爬过一遍后,没有收获的灰鼠大摇大摆的爬进了睡房。

睡房比其它地方都暖和,寻了几圈才发现这个家实在太穷了。老鼠看了眼前几天自己咬出的洞又被稻草给堵上了,又爬到被咬出洞的那处,看看这些草穗上有没有遗落的粮食。

“阿娘。”一个女孩从被窝里探出头睁开大眼睛,轻轻的摸了摸睡在她旁边妇女的脸。

妇女睁开无神的双眼,用干皱的双手帮她掖了掖被子,轻轻问:“你醒啦。”

“我听见老鼠的声音。”

“新岁要到了。”

“新岁到,老鼠的孩子上花轿。”大眼睛摸了摸怀里的锅饼说:“今年老鼠也没吃的吧,他们用什么娶亲呀。”

“老鼠精着呢。他们可会找吃的了。”

“那我们跟着老鼠,是不是也能吃饱。”

妇女把大眼睛搂在怀里轻轻拍着:“睡着了就不饿了。”

两人很快又进入梦乡。

太阳升起来,不远处的战鼓又敲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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