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怅(71)

晏南修实在饿坏了,一顿猛吃,吃饱后他揩了下嘴,举起酒杯往江轻驰杯子上碰了一下。

“敬江将军,乔先生经常和我说起你,提笔书山月,马上定边陲,南修很是钦佩。”

饮过一杯后,江轻驰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二皇子长大了,自己多照顾身子。”

“舅舅,费心了。”

江轻驰听到这声舅舅愣了一下,眼里浮出异样的神色。

这是他第一次叫舅舅,两岁的时候抱他,小南修都不喜。每次见着他都躲到江浸月的衣裙后面。

那时候的他,刚接过父亲的位置,每次进京身上都带着战场上撕杀过后的煞气。

他对软软儒儒的小南修很是无奈,常哈哈大笑说:这小子生得这般软,以后如何杀敌。

晏和光那时正是意气风发的时期,他一手掏起南修扛在肩头上,“有仲北呢,南修性子和浸月一样,做个游戏人间的小王爷便好。”

江轻驰是十分认同的,仲北年纪虽不大,他不仅对行军打仗很有自己的一套见解,对朝中之事也会给出诸多观点。

而——事情往往不随人愿。

江轻驰在酒色浸染下,轻声地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万事需斟酌!”

晏南修沉默地点了点头。

吃完酒,江轻驰离席时对晏南修又道:“新岁我在京都的府里过,有时间来寻我吃杯酒。”

晏南修送走江轻驰后,回到席中,扫了眼煮馫殿里的人,刚好对上晏闲双的目光。

晏南修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淡漠不屑地同他直视。

晏闲双无所谓的回看,在他逼仄的直视下,笑得很嗔:“皇兄,晚宴都没见吃酒。”

晏南修淡淡地回:“谢皇弟如此‘关心’。”

“对皇兄,做弟弟的自然是事事放在心头。”

几位将军见这副弟恭兄友的画面很是欣慰,在席间哈哈大笑起来。

第28章 贺礼

俯瞰煮馫殿里歌舞升平热闹非凡,谁都没想到这么融洽的晚宴中,二位皇子在暗暗的较劲,眼里都埋着很深的怒火。

又宽又长的走廊,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奢华灯火。

苏福喜站在阁子外的走廊中有些瞌睡,暖黄的灯光把他脸上的纹路照得温馨舒展了很多。

多年的习惯,哪怕在睡梦中也能分辨声音。

听到匆匆的脚步声,他抬开眼皮,远远看见二皇子冷气隐隐地走来。

他想进书阁内禀报皇上,却被晏南修拦了下来。

直接闯入。

苏福喜只能瑟瑟地跟在后头。

瑞德帝一直在批着折子,听到有人唐突闯入,他眉目都未动一下。

三人在书阁内,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炭火烧得正旺,小小的书阁里空气逐渐变冷、变静,静得人心寒。

只要站在父皇面前,晏南修的心情总是复杂又纠结,把他当成空气也无所谓,他想要的是一个态度。

晏南修站了许久,终于开口,“莫奇死了。”

“知道了。”

晏和光没有抬头,语气平常似乎早就猜到他要来做什么。

“葬在东郊的山顶上。”晏南修脸冷了些,目光平静地落在父皇的脸上。

晏和光如常的改着折子,说:“不错。”

“那里有大雁飞过。”

“那又怎样。”

晏和光抬起头似有不解或者不屑,好好的酒宴不吃,来找什么岔子!

他的语气比听到一只狗死了,还平常乏味。

这个态度何其残忍,晏南修心里的弦砰的一声断了,他眸中反而有了若隐若现的笑意。

我永远是圣上的人 ——

莫奇这句话,在他耳朵里,断断续续变成了支离破碎的残言。散在莫奇死后的那张脸上,化成腥臭肮胀的恶浊。

也落在了晏南修脸上,化成一张人皮面具。

真正杀死一个人,绝对不是平时的严厉苛责,而是平静对话中信仰的崩塌。

这堪比凌迟。

晏南修愣了一下,只是一瞬间,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父皇早些休息,儿臣告退了。”

“你没事了,朕有事。”

这场兵不血刃的较量中,晏和光自知是胜了。

他指了一下折子,“边关战事吃紧,怕那边有变动,择秀本应过了新岁的赏梅节,提前到了十日后的赏冰宴。”

“谢父皇好意,儿臣定不会辜负圣上的一片厚爱。”

晏和光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脸上有了些许赞赏,“修儿成熟了。”

“父皇一心栽培,儿臣自当珍惜,定不会像之前那般叛逆。”

晏和光向旁边的苏福喜招了下手。

少顷,苏福喜拿了个盒子过来。

暗红色的檀木盒子古朴华丽,一看就保护得很好。

晏和光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极品明珠,发散着夺彩白亮的光芒,把书阁内都照明了几分,“这是你母妃生你那年太后赏给她的,你母妃说留着等你娶亲再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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