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圣诞节了,不过这时候圣诞树的传统还没有被阿尔伯特亲王从德国科堡带到英国来。普莱斯先生和普莱斯太太又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看上去俨然和玛丽离开朴茨茅斯前没什么区别了。
过完圣诞节,玛丽迫不及待要和夏洛特见面,当她来到久违的布朗家时,这户人家毫无昨天刚刚过节的欢快气氛,仆人仓皇不安,主人焦躁急迫。
原本布朗家的房子要比普莱斯家好得多,但是经过几次重修,即使仆人打扫得不如玛丽在家的时候那么勤快,看起来也比布朗家好多了。屋子里的装饰画都被收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主人要搬迁所以把它们带走,起居室似乎和主人一样失去了鲜艳的色彩。
布朗太太有些局促地接待客人,当衣着光彩照人的玛丽在起居室坐下的时候,她觉得这间屋子简直不配被这样一个美人待着。女仆有些毛手毛脚地前来端茶倒水,这个仆人也不是玛丽过去熟悉的面孔。
“玛丽,你来了。”夏洛特从楼上飞快地跑了下来,紧紧抱住自己的朋友,把她拉到自己的房间里说私房话。
“到底怎么了,夏洛特,你在信里说是可能一月就要走,为什么突然这么急要搬到曼彻斯特去,你们在朴茨茅斯的房子打算怎么办?”一进房间,玛丽就迫不及待问道。
“大卫搞砸了一切,在爸爸不知情的情况下,他被人蒙骗签了一个不该签的合同,他以为能够沾到别人的便宜,谁知那完全是一场骗局,彻底葬送了布朗家的店铺。家里的仆人已经辞了三个,只留下新来的杂役女仆,至于我们的家也要卖给别人了,估计就在这两天。”
说这些话的时候夏洛特一滴眼泪也没有留,她甚至冲着玛丽担忧的眼神笑了笑:“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事吗?现在都不用争了,大卫已经没了店铺可以继承,我的嫁妆用来还清欠款后几乎全没了,这次搬家的费用还要等房子卖了才有钱呢。我之前还担心十六岁就进入社交界,现在妈妈也暂时不提了,她担心没有嫁妆的我找不到一个好人家。”
“我的夏洛特,你还好吗?到了曼彻斯特你们住哪儿呢?你应该早点给我寄信的。”
“没什么,最痛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还算幸运,爸爸之前在曼彻斯特进货时为了方便在那边买了一个小房子,加上他的朋友邀请他去负责管理工厂,虽然收入只有一百多镑,但是总比留在朴茨茅斯租房子强。”
说到这儿,夏洛特拿出自己的箱子,数出一百来镑递给玛丽:“还好我做生意存下的钱留了下来,诺,这是你今年的分红,只是你托付给我的帽子生意我得交还给你了。”
“我亲爱的朋友,这钱我可不能收,今年我几乎没怎么管过帽子的生意,特别是从巴斯回来之后我的精力都在别的事情上,以后我就更顾不上了。”玛丽没有接过这笔钱,反而建议,“不如你拿着这笔钱去问问泰勒大婶,她愿不愿意和你一起去曼彻斯特?”
“那怎么可能?”
“并不需要她一定要跟着你去呀!我们的帽子已经成为一个品牌,虽然我不打算再继续经营,但是也不能就这么白白出让生意,我会告诉泰勒大婶你们两个都可以出钱购买我的份额。这样一来,要么泰勒大婶给我们一笔钱,生意彻底归她所有;要么你给她一笔钱,但她从此不能继续卖我画的那些款式的帽子;或者她和你一起去曼彻斯特重新开始,毕竟她在这儿也是租房子。”
“我明白了,虽然有三种可能,但是其实无论泰勒大婶怎么选,对我来说都不亏。”夏洛特明白了玛丽的目的,就是变相帮助她而已,毕竟目前她手里也有百分之二十五的份额。
“既然这样,那这笔钱你更得收下,我还有一百多镑存款,不需要你刻意照顾。”夏洛特眼神坚毅,“玛丽,如果你真的想帮我,不如指点一下我,到了曼彻斯特,有什么生意适合我。”
看着想要寻找出路的夏洛特,玛丽仿佛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她想起了那个被她遗忘了一年多的想法:“你听说过缝纫机了吗?”
“最近很火的蝴蝶缝纫机吗?我听说过这个机器……”
“一台缝纫机相当于至少二十个裁缝的工作效率,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机器,我觉得对泰勒大婶来说,继续维持裁缝店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不如彻底转型为帽子商店。而你,你可以通过出资购买缝纫机,请工人统一制作束身衣,要知道请工匠量身定制一件束身衣需要耗费的时间可不短,有了缝纫机你完全可以实现规模化生产压缩成本,曼彻斯特又有那么多的棉纺织厂,布朗先生非常熟悉棉布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