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安妮。我能够理解你的母亲,那是一种伟大的母爱。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伟大的母亲,但是也有我这样的女人,不想为了一个还不存在的孩子牺牲自己的生命。要想不冒这个风险,还是不结婚为好。”
在这件事情上安妮没法说服玛丽,从玛丽对弗朗西丝的喜爱来看,她不是那种天生不喜欢小孩子的人,偏偏就是惧怕生孩子。
除了这件事,玛丽还有其他顾虑,那些就更不能跟安妮提了。她虽然对德文郡公爵的品德很信任,但是对自己婚后能否拥有现在的自由可没有把握,“德文郡公爵夫人”,这个头衔听上去就承担了太多。
另一边,威廉·卡文迪许觉得自己今天太不冷静,他今天本是为了道歉而去的,但是面对普莱斯小姐他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定力,在这位小姐面前说了太多真心话,有些话或许会让小姐不太高兴。
他身边有朋友对他说,像普莱斯小姐这样身份低微的美丽尤物,按照贵族们的惯常操作应该成为他的情人而不是妻子,因为妻子是为了诞下继承人而娶的,不是用来爱的。
恰巧德文郡公爵不想结婚,他受够了身边人虚伪的婚姻,本应该满足于这种安排才对,但是他觉得自己这样做是对那位小姐的不尊重。可是要让他现在就向普莱斯小姐求婚,他又觉得自己似乎放弃了太多原则。
从这点来看,卡莱尔伯爵夫人对玛丽的针对显然并非毫无道理,她可以居高临下地亲切对待弟弟的情人,却接受不了普莱斯小姐有一天居然能和她平起平坐。
公爵回家后就开始给普莱斯小姐写信,经过反复涂改,这封信被仆人送到哈利街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普莱斯小姐,希望你不要责怪我的唐突,我写这封信是为了说完昨天在哈利街对你提起的那个话题。我自知自己从出生时就拥有很多常人没有的优势,因此认为自己没必要与常人一样困在无价值的婚姻里。
我的理智告诉我,我应该听从朋友的劝告,继续做个不被束缚的单身汉。不是每个男士都有我这样的运气可以不给自己套上枷锁的,在大家普遍觉得必需制造一个继承人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但是面对你,我愿意抛开理智,诚恳地询问你,是否愿意接受我的求爱,成为查茨沃斯庄园的女主人?也许我真是疯了,居然写了这样一封信给你。
有那么一些女性,她们喜欢对着男士卖弄女人特有的矜持。一位绅士要向这样的女士求爱,总要几次三番用各种漂亮话把她哄得高高兴兴。但是普莱斯小姐你应该不是那种庸俗的女人,请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别戏弄我。——皮卡迪利大街,卡文迪许。”
这位殿下可真奇怪,打开这封信的玛丽心想,他到底是希望她答应他,还是盼望她干脆拒绝他。莫非她要感激他的破例不成?
信里居高临下的示爱、犹豫不决的词语加深了玛丽的担心,他现在确实爱她,但是谁也不能保证这段感情能够永远持续,等到他不爱的那一天,查茨沃斯庄园岂不是会成为了她永远的囚笼。
玛丽提起手中的笔写道:“殿下,请您不要责怪我的不识抬举,您的深情厚意让我非常感激,我本该以一片深情来回报您才符合这个社会对一个好女人的期待和要求。
可是做好玛丽·普莱斯已经让我费尽心力了,我暂时还没有想过要去做玛丽·卡文迪许。
每个人都只有一次生命,我希望把今后的精力投入到一些能够看到收获的地方,而不是浪费在当别人的妻子上,即使是您的妻子。这样我们都不必为套上婚姻的枷锁而苦恼了,不是吗?
希望您依然愿意和我做朋友。玛丽·普莱斯。”
信刚刚送到皮卡迪利大街,就被一直在家等待的威廉拆开。上面的话让从昨天起就有些浑浑噩噩的威廉·卡文迪许彻底清醒了,回想在巴斯时和这位小姐的谈话,她说自己不想结婚竟然不是在开玩笑。
乔治亚娜这次是枉做小人了,普莱斯小姐连公爵夫人都不想当,哪里会在乎她的恐吓呢!
原谅威廉·卡文迪许心中的怨气吧!他毕竟是个男人,在写下那封信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为了心爱的女孩做出了莫大的牺牲,打算在婚后克服自己的那不想要孩子的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