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不管威廉·卡文迪许是多么的不情愿,他的客人还是驾着马车离开了查茨沃斯庄园。
威廉·卡文迪许没有下楼送别,他在窗户边目送这群客人远去,然后走到图书馆翻看普莱斯小姐在庄园里看过的书籍,不由自主想起了那位小姐那些“奇怪”的言论。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是个对外提起时所有人都会觉得非常滑稽的话题,普莱斯小姐也承认自己性格软弱、承受不住民众的议论,但是想到那位小姐聊起“女人穿裤子”时眼睛里闪烁的理所当然的目光,威廉就觉得这位小姐说不定有一天会干出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事情来。
在玛丽一行人还没有离开查茨沃斯的那段时间,布莱顿的马克斯韦尔将军夫妇和克劳福德小姐就已经收到了来自德文郡的信。
将军看信后对麦克唐纳先生的失望和对女儿选择了威廉·普莱斯的庆幸暂且不提。克劳福德小姐拿到信时,那封盖着的德文郡公爵免费邮戳的信让斯托诺韦夫人再次嫉妒起了普莱斯小姐和马克斯韦尔小姐的好运。
“两个好运的丫头,没想到她们居然真的受到了公爵殿下的邀请,是因为爱德华爵士投身在德文郡公爵麾下的缘故吗?玛丽,快看看信里写了什么。”
克劳福德小姐打开信,随着她的阅读,原本黝黑透明的肤色涨得通红,又由红转为失去血色的苍白,她跌坐在椅子上,嘴上说着“这不可能”,竭力告诉自己这是普莱斯小姐为了报复她嘲讽威廉·普莱斯的话而写的,但是想到麦克唐纳三番五次对结婚的事旁敲侧击,她又不由得相信了这封信里的内容。
她的朋友斯托诺韦夫人看出她状态不对,问她发生了什么,克劳福德小姐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难道要告诉她的朋友自己精心选择的丈夫是个骗子。
她觉得自己现在像是一个巨大的笑话,如果不取消婚约她就是个傻瓜,如果取消婚约她又会成为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克劳福德小姐终归已经承受过一次打击,这次麦克唐纳先生的打击对她的情感带来的伤害并没有上一次的大,她定了定神,天性里的精明让她决定及时止损。如果麦克唐纳先生以为他能够用柔情蜜意打动克劳福德小姐的心,那他可打错了主意。
她若无其事地说:“亲爱的弗洛拉,明天的宴会我不能陪你一起出席了,有件事我必须要和麦克唐纳先生谈谈。”
这话斯托诺韦夫人当然不信,但是出于体面,她没有追问自己的朋友,只是想到自己不得不和斯托诺韦男爵两个人出席宴会她又烦闷起来。虽然她总是得意于自己男爵夫人的身份,但是这并不影响她清楚丈夫是个非常丑陋无能的男人。
第二天下午,麦克唐纳先生接到克劳福德小姐派人送来的信时正踌躇满志,他刚刚得知了一个好消息,拉塞尔太太拿下了一位关键人物。他深信这个消息有助于他解决目前的困境,正打算告诉克劳福德小姐这件事。
因此当他打开那封短信,看到克劳福德小姐解除婚约的请求时,他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马修·麦克唐纳拿着信在房间里不停地踱步,过了一小会儿,他起身骑马到克劳福德小姐的住处去。
他急匆匆地走进起居室,带着一种痛不欲生的表情询问早已等在那儿的克劳福德小姐::“亲爱的玛丽,那封信简直像是刀割在我的心上,你不可能这么狠心,在夺走我的心之后又毫不犹豫地将我抛弃。”
过了一晚,克劳福德小姐此刻已经恢复了冷静,或许在写那封信时她还带着一丝女人特有的婉转,现在她却能够冷酷地告诉麦克唐纳:“很遗憾,麦克唐纳先生,感谢您的厚爱。但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我们还是不太合适,或许是我过去给了您一些错觉,但是现在我必须承认我从来没有爱过您。”
“从来没有爱过”,克劳福德小姐表现得这样冷酷无情,让麦克唐纳先生深感不安。他不肯离开,留在房间里紧追不舍,询问小姐到底为什么要取消婚约?
眼看斯托诺韦男爵和斯托诺韦夫人就要回来,克劳福德小姐不得不暗示他,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一些底细,麦克唐纳先生才尴尬离去。
作为报复,直到走的时候他也没有告诉克劳福德小姐他刚刚收到的那个消息——拉塞尔太太在巴斯结识了亨利·克劳福德,两个人正打得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