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在糯米只需泡三个时辰,也不耽误事儿。
按照惯例,端午这一天,傅云修需要回侯府进行祭祖,顺带参加家宴。但因为他向来不爱热闹,所以家宴是能避则避,后来大夫人觉得他扫兴,便和族老说明原委,说以后除了每年的年夜饭和出初一祭祖外,其他时候他都可以不参与。
虽说是这个决定傅云修也是乐见其成,但也可以从中看出,侯府中人是多么不待见他这个公子。否则好歹是祭祖,身为嫡子的他又如何能够置身事外。
“所以每年的端午节,我和公子都是待在家里,吃侯府送来的粽子。”是以这亲自包粽子,馒头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阿满听完馒头说这些,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虽说已经知道公子在侯府并不受宠,可真当听见这些零零碎碎的事儿,还是免不了心里发酸。
这一切,明明都不是公子的错,为何要让他受这样的罪。
阿满稍稍转头去看傅云修,却见他神色如常,白皙修长的手指努力压着粽叶缠线,认真的模样,似乎方才馒头说的是别人的事儿一样。
见他这般不在乎,阿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笑着缓和气氛,“那也不知道我调的粽子馅儿有没有侯府的好吃,到时候若是不好吃了,你们可都不能嫌弃。”
阿满的粽馅儿,除了糯米和少量蔗糖外,便只有零星的几个红枣。和侯府那馅料丰富的粽子肯定是不能相比的。
按现在梧桐苑的银钱来说,阿满也不是买不起好吃的干果蜜饯,只是她想着要把钱花在刀刃上,尤其是公子身子不好,除了吃点好的补补外,听馒头说每年还要请那位姓程的神医解读。
她也不敢笃定,到时候侯府还会不会管公子。
馒头笑着打趣,“没关系,就算你做的是猪食,我也一定吃得干干净净的。”
“说什么呢,你才做的是猪食。”阿满佯装拿粽叶打他。馒头笑着躲开。
方才还有些阴郁的氛围顿时云开雾散,傅云修抬眼看着二人玩闹,菲薄的唇微微勾了一下。
往年过节时的孤独,看来今年是体会不到了。
至于粽子的味道,阿满的手艺,他们还是相信的。
*
端午节对于阿满的家乡来说算是大节,所以也特别重视。
房门上挂艾草和菖蒲,以求健康长寿,大人小孩也要戴上五色丝和香囊,用来驱毒辟邪。
至于粽子和雄黄酒,那就更不用说了。
这些,阿满也是一样都没少的,都在梧桐苑安排上了。
一大早,馒头起床打扫完院子,便和阿满一块儿挂了艾草,完事儿后他去伺候傅云修洗漱,阿满则是回了自己的房间去编五彩丝。
早饭桌上,阿满让傅云修将手伸出来。
“干什么?”傅云修疑惑不解,但还是跟着照做。
阿满便戏法似的从手里变出一根五彩丝,仔细的系在傅云修的手腕上,边系边解释,“这叫五彩丝,用来辟邪和祈福纳吉的。”
系好后,阿满调整了下大小,“好了,公子觉得大小合适吗?”
傅云修凝视着自己手腕上五颜六色的绳子,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问,“这是小孩子才戴的吧?”
“那又怎么了,谁规定大人不能带了?”阿满看着他微皱的眉头,便知道他不是很适应。
也是,谁家大男人手上戴这样花花绿绿的东西呢。
但阿满可不管这些,“这五彩丝戴上了便不能取,否则会破坏福气的。要等到端午后的第一场雨,将其放在雨水中,阿婆说,雨水冲刷五彩丝就是在冲刷走烦恼和忧愁,带来一年的好运,可不能随便乱摘乱扔。”
阿满这般信誓旦旦,喋喋不休,傅云修听得稀奇,看着手腕上那五彩的丝线,心中的怪异也淡了许多,随之而来的是淡淡的酸涩。
似乎从小到大,几乎没人跟他说过这些东西。
也没人为他乞求过这些。
幼时在侯府,母亲整日陪在傅云霆身边,便是过节该有的节礼,也是她亲自动手缝制的。
端午的香囊,傅云霆身上多的都要挂不下了,而他却只有一个,还是傅云霆嫌丑不要的。
至于五彩丝,他从未系过。
母亲说,因为傅云霆是小孩子。
所以他一直以为,那是小孩子才能系的东西。
可仔细想想,难道他就没有小孩子过吗?
说来说去,只是不爱罢了。
毕竟他的出生,可是差点让母亲难产,以至于伤了身子,直到五年后才又有了傅云霆,而这期间,父亲更是纳柳姨娘进门,且独宠她一人生下了傅长泽,让母亲受尽了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