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阿满却像是没看见傅云修脸上明显的不悦,一把甩开馒头的手,上前两步继续说:“今天准备的菜不多,不到中午就能回来,不会很久的。所以公子,一起去吧!”
阿满眼中的希冀显而易见,一如往常她有求于傅云修时,捎带着些许谄媚。
若是其他的,搞不好傅云修就真的答应了,可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
“不用了。”傅云修语气十分冷硬,说完,便转动轮椅,准备回自己房间去。
但阿满并不想就此罢休,察觉他的意图后先下手为强,一把把住了轮椅的轮子,让傅云修行动不得,“公子,你就去嘛,出去走走心情也会好。”
心情好了,病也就好了。
阿满俯身凑近,卷翘的睫毛根根可数,眉眼间带着明显的狡黠,“公子,你该不会是害~怕~出门吧?”
“害怕”两个字被阿满可以拉长,声音娇俏,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澄澈的如同山涧溪流,让傅云修顿时有种被看透的窘迫,下意识的想移开视线,却又心有不甘。
他冷冷的,故作镇定的看着阿满,淡声说:“激将法对我没用。”
所以你还是省省吧。
傅云修已经做好了阿满铩羽而归的准备,毕竟自己已经说得这么明确了,谁成想阿满在听到他的话后,瞬间展颜一笑,“既如此,那便走吧。”
什么?
还不等傅云修反应过来,阿满已经调转轮椅,推着傅云修就往门口走去。
傅云修吓了一跳,下意识命令,“阿满,停下。”
傅云修怎么都没想到阿满竟敢如此大胆的违抗自己的命令,向来云淡风轻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慌失措。
“阿满。”傅云修冷喝一声,声音低沉的光是让人听着都起鸡皮疙瘩,但阿满却全然不顾,仿佛听不到一般。
“……”
馒头看着这场景,整个人都傻掉了。
阿满这是吃错药了还是被什么脏东西给附身了,怎敢如此大胆。
眼瞅着两人都要出门了,馒头忙快走两步跟上。
为了方便傅云修进出,梧桐苑无论前后门,门槛处都打了一个陡坡,以前一直没用到,现在倒是便宜了阿满。
是以阿满就这么畅通无阻,一路推着傅云修出了门。
时间尚早,巷子里几乎没什么人,只有个大叔再给门前的花草浇水。
可即便如此,傅云修良好的教养,也没办法让他在外人面前失态。
所以在看见人后,他立马正襟端坐,除了一张脸黑的吓人外,还真叫人看不出什么来。
阿满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馒头锁好了门,紧赶慢赶的赶上他们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诡异的和谐画面。
阿满推着公子,若无其事的跟路上的行人打招呼,而公子只是安静的坐着,偶尔有人向他打招呼,也是微微点头示意。
发生了什么?
看公子这意思,是认命了,任由阿满推他出去了吗?
馒头快走两步赶上阿满,用手肘撞撞她,用眼神询问情况。
阿满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眼神示意稍后跟他说。
行至拐角处,三人一并被前面的热闹吸引。
那是侯府的后门,这个时间点,正是侯府准备朝食的时候。送菜的,送肉的,送花的,送柴火的,络绎不绝,热闹的就像集市一样。
相较下来,梧桐苑真是太安静了。
阿满见傅云修在看,也慢慢停下了脚步。
良久之后,傅云修终是收回视线,“走吧!”
木质的轮子轧过青石板小路,吱吱悠悠的声音像是呕哑嘲哳的曲子,清脆中带着刺耳。
三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走着,良久,还是阿满开口打破了平静,“公子是想回侯府吗?”
“呵!”傅云修轻笑一声,不知道是在嘲笑阿满,还是在嘲讽自己。
侯府有什么好的呢,自父亲去世后,他在侯府唯一的念想也没了。
阿满自然也知道自己这话问得可笑,公子如今的处境,说白了,就是侯府的弃子,大夫人满心满眼都是三公子,二夫人又恨不得公子死,只有那个她从未见过的二公子对公子态度不明。
但他是二夫人的亲生儿子,势必是跟二夫人一条心的。
所以那侯府,还真就没什么好留恋的,也难怪公子会选择搬到梧桐苑住。
只是方才公子那眼中一闪而逝的情绪太过悲伤,让她以为公子在侯府或许还有什么执念。
见傅云修不愿意再谈,阿满也没在说话。转过拐角没几步,便到了主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