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打住,”陈白荀抬手,“我可没有你这么老的义兄,你还是跟其他人一样,唤我一声陈公子吧。”
这话说得可是一点不给傅云修留面子,甚至他还从中隐隐感觉到一丝敌意。但傅云修却毫不在意,笑着说:“抱歉,是傅某唐突了。”
“无妨,”陈白荀一副大人有大量的姿态,“不过说起来,马上就到年关了,傅公子这个时候来并州,所为何事?”
“傅某年少时无知,弄丢了心爱之人,如今特来寻回。”傅云修这话是说给陈白荀听的,也是说给阿满听的。
“是吗?”陈白荀冷笑一声,混蛋玩意儿,早干嘛去了。
回头去看月初,她正拿着手帕,帮小铃铛擦拭被融化的雪水沾湿的头发,对于傅云修的话充耳不闻。
陈白荀这下乐了,“如此,那就祝傅公子得偿所愿。”
话毕,陈白荀不再搭理他,而是看向阿满。
“对了月初,娘说今年你和小铃铛不如就在陈府过年吧,一大家子在一起,也热闹。”
“不用了,”阿满停下手里的动作,“陈家好多人我都不认识,我去了反倒尴尬。而且小铃铛身子不好,大夫说不宜去人太多的地方。”
就知道她会拒绝,这两年来,每年过年,她都是跟小铃铛两个人孤孤单单的。
“那你家那个酸秀才呢,年后都要成亲了,他怎么还不露个面?”陈白荀气哄哄地问。
“他父亲病了,他外出收账,估计这两日就回来了。哥你别叫他酸秀才,人家有名字,叫冯言。”
“是是是,叫冯言,你啊,就知道护着他。”陈白荀语气酸溜溜的。他就不明白了,追求他的男子不计其数,他怎么就看上那个冯言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除了有个秀才的功名,会写几首酸诗外,一无是处。
“都说了年后要成亲了,我不护着他护着谁?”阿满说。
“嘁!”陈白荀不满的翻了个白眼,但到底是没再还嘴,“对了,说起你的婚事,娘说了,等你出嫁的时候陈府送你出嫁,要好叫那酸秀、冯言知道,你背后不是空无一人。这你总不能推辞了吧?”
阿满知道陈夫人此举也是为了她好。冯言是读书人,而她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商人,她、抛头露面做生意,虽说冯言不说什么,可难保他家的亲戚不是背后说闲话。
陈家虽也经商,但在并州百年,威望极高,有陈家给她撑腰,那些人便是要欺负她,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替我谢谢娘。”阿满说。
“都是一家人,这么见外干什么?”
陈白荀本就是去商铺顺道过来看看阿满,如今话也说完了,也不好一直待着,小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阿满送他出来,连带着傅云修一块儿。
而此时此刻傅云修的唇色,比方才还要惨白。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他体验到了从天上到地狱的感觉。
转过街角,走在前头的陈白荀忽然停下了脚步,“傅公子,找个地方聊聊吧!”
两人找了个就近的茶楼落座,陈白荀点了一壶茶。桌上茶水沸腾,咕咚作响。
“傅公子,我知道你是谁。”陈白荀先开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年你是为了爵位抛弃了月初,逼的她不得不背进离乡,一个人带着孩子讨生活。”
阿满从未向他人坦白过自己的过去,但陈白荀也是出身富贵之家,知道傅云修的身份后,差不多就能把事情的真相还原个差不多。
“你知道我初次见她是什么样的情景吗,她一个弱女子,背着孩子,大夏天的在烈日下沿街叫卖。被前来受保护费的地痞流氓追的满街乱窜,就为了省下那四文钱。四文钱,或许对现在的月初来说不算什么,可当时,那是娘儿俩一天的饭钱。”
“而如今,月初终于靠着自己的双手过上了好日子,你却又忽然出现,做出这副心痛欲死的姿态是想干什么?”
陈白荀冷笑一声,“找回心爱之人,即是心爱之人,当初为何要放弃?既然放弃了,你又凭什么觉得,月初会在原地等你?想必你也听到了,月初年后就要成婚了,那人虽然只是个小小的秀才,但对月初极好,对小铃铛也视如己出。”
“你也喜欢月初,对吧?”傅云修忽然开口。
从他看阿满的眼神,从他提起那秀才时酸溜溜的语气,傅云修几乎可以笃定,这位所谓的义兄,对阿满的心思并不清白。
陈白荀添茶的手一顿,随即大方承认,“是,我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