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心里,他并不希望沈皎提前到来。
可若是拒绝,又没有合适的理由。
思索片刻,傅云修终是给沈檐去了信,表示十分欢迎。
*
梧桐苑里,阿满托腮坐在凉亭里,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硕大的蚊子。
她已经十日不曾见过傅云修了。问侯府的人,他们总是含糊其辞,说话时眼神总是躲避,好似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问馒头,馒头只说是公子在忙着和二老爷斗智斗勇,争夺爵位,所以一时抽不出时间来。
馒头或许不知道,他说慌时,手总是不自觉的会抠着衣角。
所以他们到底在瞒着自己什么?
想起那日红杏说漏嘴的“喜事”二字,一个念头悄悄在阿满心底滋生,但很快又被她否定。
她宁愿相信是三公子洗清罪名,侯府的人为他庆贺,也不相信是公子要娶新妇进门。
毕竟公子说过,此生娶妻定只娶她一人。
发觉自己越想越离谱,阿满索性不想了,戴上斗笠,到后院摘花去了。
夜里,阿满又一次失眠了。
傅云修在她窗外站了一夜,听着屋里的人翻来覆去,长吁短叹,只觉得心被揪的生疼。
怯懦如他,自私如他,他不知如何开口,更不敢开口。
*
沈皎来侯府的那一天,雍州下了好大的雨。
华丽的马车停在侯府门口,车夫拿来马凳,苦竹率先下车,撑开伞后,这才掀开帘子,道了句:“小姐小心。”
侯府一行人早已在门口等着了,为首的柳夫人见沈皎下了马车,迎了上来说:“雨天地滑,沈小姐仔细脚下。”
“无妨,多谢柳夫人关心。”沈皎说着,目光却在触及到柳夫人时,迅速地将她打量了个遍。
对于侯府的一切,沈皎已经查的门儿清。她知道如今的傅夫人瘫痪在床,整个侯府是柳夫人当家。她也知道,这位柳夫人原先只是承安候的一个妾室,后来才被抬了平妻。
沈家有不纳妾的家训,沈皎又仗着沈檐的身份,自觉高众人一等。故而,无论柳夫人在端庄持重,雍容华贵,在沈皎眼里,她始终是个妾。
看着柳夫人想要过来搀扶她的手,沈皎心生厌恶,不着痕迹的避开。
柳夫人伸出去的手落了空,抬眼又正好捕捉到了沈皎眼中一闪而过的嫌恶,瞬间便对这位京城来的娇小姐没了好感。再加上沈皎那双眼角微微上挑的吊梢眼。
这位沈小姐,估计不是什么善茬儿。
不过柳夫人在侯府多年,阅人无数,像沈皎这种做派,她并不会放在心上。
将人迎进正厅,沈皎这才发现不见傅云修的踪影,问道:“怎么不见世子爷?”
“是这样,云修近来接手了些侯府的生意,现在正在店里忙呢。不过他嘱咐过了,一定要好好招待沈小姐。”柳夫人说。
“是吗?”沈皎挤出一抹笑容。她怎么觉得傅云修照料生意是假,躲着她才是真呢?
两人又在厅里寒暄了一阵,柳夫人带着她前往住的地方。
云香阁是东苑旁边的一处地方,风景优美,采光也不错,却也是离傅云修的凝玉堂最远的一处地方。
沈皎四处巡视一番,里头一应俱全,可见也是花过心思的,只得点点头,“有劳柳夫人了。”
“沈小姐满意就好。沈小姐一路舟车劳顿,不如稍作休息,若是有什么缺的,吩咐翠柳一声便是。”柳夫人招招手,那个叫翠柳的丫鬟盈盈上前,俯身行礼,“见过沈小姐,奴婢翠柳,是夫人指派来专门伺候小姐的。”
柳夫人一行人离开后,沈皎终于撕下来自己端庄的外衣,拧着眉头对屋里一番挑剔。
“真是委屈小姐了,”苦竹跟着应声,但最让她愤愤难平的,还是傅云修的行为,“世子爷也真是的,您好歹那么远的从京城过来,他竟连迎接都不肯来。”
“不是早就猜到会这样吗。”沈皎请嗤一声。
他若是急吼吼的来迎接自己,反倒是让人觉得假了。
苦竹见自家小姐不生气,就也不再深究此事,反而问道:“那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去会会那个小通房?”
“不急。”沈皎素手轻扬,鲜红的蔻丹在阳光下划过一道残影,如同泛着血的利刃。
夜里,沈皎终于在餐桌上见到了傅云修。神采依旧俊朗,风度翩翩,只是对她总是不咸不淡,好似二人只是初见面的陌生人,并不是未婚夫妻。
傅云修有此态度,沈皎也是预料到的。所以饭桌上,当属她和几位柳夫人叫来作陪的夫人们说话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