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能对沈小姐起那样的心思。
他那样的想法,将阿满置于何地,又将这些年读的圣贤书置于何地。
简直该死。
馒头还以为他是事情不顺所以不开心, 一路上想尽法子劝解他。
“公子, 您别担心, 总会有办法的。”
“有什么办法, ”傅云修冷笑一声, “这一次,对方可是相府。”
侯府无权无势,如何跟位高权重的相府抗衡。傅云霆行凶那可是被人当初抓获, 人证物证具在, 但凡左相从中稍加运作, 他小命难保。
一夜无眠,翌日, 傅云修早早起床,开门时却与正准备敲门的店小二撞了个满怀。
“傅公子,你家里来人了。”
从店小二身后钻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傅长泽院里的小厮,“大公子,不好了,大夫人出事儿了。”
据小厮说,自上次傅夫人撞柱后, 便一病不起,整个人都恹恹的, 看着没什么精神。昨日傅云霆被抓的消息传回侯府,柳夫人还思量着怎么告诉她才能不刺激到她,却不想傅夫人已经早她们一步知道了。
连日的忧思又遭此打击, 傅夫人直接昏了过去,到现在都没醒。
柳夫人虽操持家务,但眼下的情况确实有些棘手,所以特地派了小厮来知会傅云修一声。
虽说自己和傅夫人已生嫌隙,但一码归一码,傅云修也不可能真放着她不管。
事发突然,他也来不及多做安排,只能休书一封给沈檐,让他帮忙照看着些傅云霆,他最迟后日便回来。
为了快些赶路,傅云修一行人骑马前行,一路的奔波,最终在日落西山时回到了雍州。
侯府东苑里,傅夫人终于醒了,府医正在诊脉,柳夫人和侍女们在旁边候着。不知是谁眼尖,先看见了傅云修,惊呼了声,“大公子?”
众人闻声回眸,院子里急匆匆进来的,可不就是风尘仆仆的傅云修吗。
看见傅云修,张嬷嬷像是终于有了主心骨,老泪纵横地扑了上去,“公子啊,你可回来了,你娘她”
傅云修并未理会她,而是看向了一旁刚诊完脉的府医,“我娘……夫人怎么样了?”
“哎!”府医叹了口气,摇摇头,“大夫人郁结于心,又遭受重大打击,邪风入体,才至昏迷,如今人虽然醒了,但以后,怕是只能卧床静养了。”
说罢,府医再次叹了口气,收拾自己的东西。
傅云修越过人群,看向躺在床上的妇人。接连遭受重大打击,傅夫人身上早已没有了曾经的韵容华贵之气,只剩下灰败与颓废。
如今她躺在床上,口眼歪斜,她望着傅云修,两行浊泪从眼角溢出,滑落进枕头里。
傅夫人知道,她这辈子就这样了。
瘫痪在床,不能自理。
她恨,她怨,她不甘心,可是又能怎样呢。她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看到傅云霆平安。
“云……云修……修……霆。”她用尽全部力气,都没办法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但傅云修明白他的意思,她是想让自己救傅云霆。
哪怕自己已经这样了,她还是放不下小儿子。
傅云修不知道现在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她。他原本以为自己看见这样的傅夫人会觉得心里畅快,但其实没有。
难过吗,好像也没有。
他感觉自己此时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内心平静,无波无澜。
母子二人隔空对望,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柳夫人见状,还以为傅云修是在伤心,走过来安慰,“大夫说的也不一定全对,你母亲吉人天相,不是还有程大夫吗,他一定有办法。”
傅云修看向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儿,正要说话,门房的小丁忽然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夫人,二老爷带着族老来了,说是来看望大夫人。”
“不是说了这两日不见客吗?”柳夫人说。
“奴才说过了,但二老爷不听,执意要闯进来。”话音刚落,傅昂浑厚的声音便从门口传来,“我听闻大嫂病了,特地前来探望。”
一行人呼啦啦的进门,除却傅昂和三位族老,连带着七八名家丁,黑压压的一片,在院子里站定。
“二叔这架势看着可不像是来探病的,倒像是来抄家的。”傅云修站在廊下,一群女眷跟在她身后,将房门堵了个严实,明显是不想让人进去。
“哟,云修回来啦。”看见傅云修,傅昂微微有些惊讶,不过没关系,今天不论谁在场,也不能打乱他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