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这种严肃的场合说这样的话,还如此无所顾忌,可见他们不仅仅是不学无术,品性还极为低劣。
傅云修没说话,只是看了刑钊一眼,微微点头算做回应。刑钊也知这种场合不宜讲话,冲他笑了笑后便回过了头。
高台之上的册封还在继续,而二人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也从未停止。
册封礼结束,一众朝廷要员前往保和殿参加宴会,像傅云修这样的编外人员就各自回家。
一行人出了皇城,傅云修去停马处取马,又遇上了刑钊。
“一起?”刑钊眨眨眼。对于这位承安候世子,刑钊的印象还是蛮不错的。就像早上,明明是自己误会了他甚至出言不逊,他却依旧和颜悦色,不卑不亢,可谓称得上是君子端方。
“眼下无事,不如去喝两杯,也算是为早上的事儿向你道歉。”刑钊说。
“好啊。”傅云修深知多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所以并未拒绝。
此时大街主干道上人正多,骑马不方便,傅云修边让马夫先将马牵回客栈,自己和刑钊走路前往。
刑钊这人脾气虽爆,但性格也直爽,有什么说什么,没什么心眼子,傅云修对他第一印象还不错。
两人跟着人群缓缓前进,聊着聊着,又说起了高照。
高照是左相独子,自小备受宠爱,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子。同岁的官宦子弟,几乎都被家里告诫过不许和他玩儿,生怕被带坏了。
而李昱的父亲受左相提拔,两个小的又都是混不吝的,臭味相投,一拍即合,故而天天形影不离。
但其实,高照根本就没把李昱当朋友,充其量他就是高照身边的狗。他上次还看到,高照因为输了钱,心里不爽快,对这李昱拳脚相加呢。
“反正你小心些,那斯就是个疯狗,谁惹了他,准没好下场。”刑钊叮嘱。
傅云修心说好端端的自己惹他作甚,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身后忽然喧嚷起来。
人头攒动间,傅云修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就看见一匹高头大马直冲自己而来。
“小心。”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已经闪至一旁的刑钊反应过来拉了他一把。
傅云修摔在地上,右臂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意,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没事儿吧!”刑钊急忙翻起身问他。不等傅云修回答,始作俑者高照甩着马鞭打马而过,看见自己差点撞了人,咒骂一句,“短命的东西,滚远点。”
足见其嚣张。
傅云修摇了摇头,刑钊扶他起来,高照已经走远,但前面依旧有骚动,看来是又撞了人。
“呸,当真是半点不把王法放在眼里。”刑钊忍不住啐了一口。
因为傅云修右臂受伤,这酒终究也是没喝成,刑钊送傅云修去看大夫,大夫说傅云修右臂有些扭伤严重,需得修养几日。
索性也不着急回去,趁着休息的这段时间,傅云修将曾经父亲的旧友都探望了个便。得知他双腿已好,几个老头纷纷摸起了眼泪,说若是傅轩还活着,知道这个消息不知有多开心。还说以后傅云修若有事,只管开口,他们一定尽力而为。
再此期间,傅云修收到了傅长泽寄来的信。说傅二叔趁她不在,再次伙同族长和一众族老,想要立家主。
傅夫人得知后前往阻止,甚至不惜撞柱自尽,说是要给死去的列祖列宗一个交代。
傅长泽说,要不是他母亲拦了一下,傅夫人现在估计还卧床昏迷着呢。
“当真是个好母亲。”傅云修嗤笑一声,她为了那个小儿子,竟是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
傅云修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旁观者,在观望别人母慈子孝的闹剧。不觉得感动,只觉得可笑。
将信折好放进信封里,傅云修吩咐馒头,“给二公子回信,就说我后日便回。”
至于为什么是后日,是因为明日,他约了沈檐喝茶。
来京城这些时日,傅云修也算是真正看清了权势的带来的好处。有了权利,许多棘手的问题都会变得简单,甚至无需自己动手,就会有人帮你清除障碍。
父亲的那些旧友明显是靠不住的,且不说他们年世已高,大都已经至仕。就算是没至仕的,所处的官职,与他都没有半分助益。
如此看来,还是沈檐更适合。
只是如何让对方成为自己的助益,这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