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本也不是什么秘密,估计最迟中午,便可传遍整个京城。
“三月后辰王殿下登基,为显天恩,会大赦天下。你弟弟既然并未参与谋反,也应当在大赦的行列。你且静候佳音”沈檐说。
“如此,那便多谢沈将军了。”傅云修起身,拱手一拜。
沈檐抬手扶起他,“不必谢我,一切都是你弟弟的造化,是他命不该绝。”
“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还请傅兄赐教。”沈檐说。
“沈兄但说无妨。”傅云修说。
“我想知道,傅兄怎知,皇位一事,陛下并不属意于禹王,而是钟于辰王?”这事儿不单单是他,便是连辰王都很是不解。
毕竟先前陛下对辰王可是没有一点儿好脸色,人人都以为他因为玉贵妃之死对辰王恨之入骨,为着他身上天煞孤星的命格避之不及,便连辰王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若非这次陛下亲召他入宫事疾,又以密信告知他提前入京请见,他甚至还被蒙在鼓里。
而这些,就是连一直死死盯着他的禹王都不知情,傅云修一个远在雍州,又久病在床的人竟能知晓?
而且回想当日种种,他似乎知道自己并不是真心跟着禹王,笃定禹王当不成太子,做不成帝王。而如今辰王继位,他似乎也不惊讶。
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凡事发生,自是有迹可循。陛下既然是慈父,细微之处,自会有所破绽。”傅云修说。
“可你当年入宫,也不过是个九岁孩童。”沈檐惊讶。他这些时日,也曾调查过傅云修的过去。说起面圣,他记得他唯一一次进宫面圣,是跟着他父亲承安候入宫,参加过一次陛下的寿宴。
仅此一次,他便察觉了殿下十多年都不曾察觉的真相?
沈檐不愿相信,但又不得不信。因为傅云修没有立场去骗他。
多智近妖,难不成说的就是傅云修这类人?
还真是叫人羡慕又恐惧。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傅云修告辞离开。
待管家带着人走远了,沈檐终于忍无可忍。揪起手边盆栽树上的一片叶子,带着凌厉之势,向远处的柱子射去。
叶子擦过柱子,落在墙壁上溅起一片尘土,连带着落下的,还有一缕青丝。
“嘿嘿……哥!”沈皎悻悻地从柱子后面出来,看见地上被叶子削落的发丝,不满地跺脚,“哥你干什么,我刚长好的头发又给我削成这样。”
她的眼中并无恐惧,看样子就知道这已经不是沈檐第一次这么做了。
“既知如此,怎么还偷听,不是说要出门吗?”沈檐转身进屋,并不理会她的叫嚷。
沈皎看发火不管用,嬉皮笑脸的跟上,“哥,傅云修这次找你什么事儿啊!”
她站的远,并没有听见两人在聊什么。
“干你什么事儿?”沈檐睨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茶杯,才发现已经空了。
“我来我来,”沈皎狗腿的上前帮沈檐沏茶,坐在他旁边,用手给他扇风,“哥,你问了吗?”
“问什么?”
“就和承安侯府联姻啊。”沈皎说。
“你怎么还想着这茬儿,”沈檐“咚”地一声放下茶杯,“不是都说了吗,他是有家室的人。”
“什么家室,一个小通房而已,他根本就没有成婚,我已经派人去查过了,哥你别想骗我。”沈皎无所谓的嘟囔,一时不慎,便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而沈檐也抓到了重点,“你查过,沈皎,我给你暗卫,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不是让你胡作非为的。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私自去查男子的家室,平日母亲对你的教养呢。”
“你少拿教养来压我,”话既然已经说开了,沈皎也不藏着掖着了,“反正我就是喜欢他,你既然不帮我,那我去找母亲,哼!”
沈皎冷哼一声,提着裙子跑走了。沈檐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额角生疼。
她这个妹妹真是被宠坏了,从小到大,只要她想要的,就没有他得不到的。只希望母亲这次能好好管管她,不要跟和她胡闹。
沈檐出身簪缨世家,自幼时起,父亲便带兵镇守西北,常年不在家。在他七岁那年,父亲回京述职,常住了一段时间,那时他跟着父亲打拳,练剑,好不快乐。
也是自那时起,他便立志,要做一名像父亲一样保家卫国的大将军。他甚至向父亲许诺,下次见面,会耍一整套剑法给他看。
只是不想,那次一面,便是永远。西北战乱,父亲战死沙场,而母亲那时恰逢怀有身孕,妹妹就这样变成了遗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