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自己腿脚灵便……
攥着自己几乎没什么只觉得双腿,傅云修心中苦涩交织着酸楚,正可谓是五味杂陈。
“公子?”馒头看自家公子握着的拳头青筋暴起,以为他是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阿满,上前劝解道:“公子你别这样,大夫都说了,阿满没事儿。”
傅云修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过来的这一路上,他真的想了很多东西。
“馒头,我是不是很没用。”良久,他才终于开口。
“公子”馒头刚想开口,医女正好端着托盘进来,跟他们说道:“师父让我给阿满推拿退热。傅公子你们还请暂时回避一下。”
“有劳了。”傅云修朝医女点头致意。对方微微一笑,“应该的。”
馒头推着他出门,傅云修有些放心不下,临出门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阿满,却被他看到了足以让他心惊肉跳的一幕。
只见阿满双腿,密密麻麻全是针眼,整个腿呈现一种没有血色的白,红色的针眼点缀其上,看上去着实可怖。
就连医女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馒头虽说早就知道阿满拿自己试针,可正当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是不可谓不震撼。
阿满腿上密密麻麻的针眼,并非一朝一夕造成的,虽说阿满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怕疼,可她到底是人。
都是肉做的身子,这针扎到身上,怎么可能不疼。
她竟为了公子,牺牲自己至此。
馒头只觉得鼻子发酸,眼眶里的泪更是打起了转转。
“这是怎么回事儿?阿满的腿为何会成那个样子?”傅云修语气淡漠,凝重的表情让馒头忍不住腿肚子抽筋。
他知道,比起公子外向的发怒,他这般不动声色,才是最可怖的。
“就是,就是……”馒头支支吾吾,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他答应过阿满,不会告诉公子这件事的。
……
傅云修之前就觉得馒头和阿满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如今看他这般,便越发笃定,馒头是知情的。
“你和阿满究竟有何事瞒着我。阿满的腿到底怎么回事儿?说。”傅云修目眦欲裂,捏着轮椅的手更是青筋暴起。
“还能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为了你。”程老如天使般突然降临出声,救了馒头老命。
“程老……”馒头有些担忧的看向这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但程老只是摆摆手。
“无妨,他迟早要知道的。”
程老看向傅云修,“你不是想知道满丫头的腿为何弄成那样吗,我来告诉你,她如今这般,全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傅云修有些震惊,眼中微光乍起,隐隐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程老直接点破他心中所想,“满丫头这段时日,都在跟着我学医,为得就是为你解毒治腿。”
“整整五个月不曾懈怠,为了能为你减轻痛苦,自己以身施针,你知不知道,先前她不曾回家的那几日,是因为腿肿的根本就下不了床。你可到好,辜负人家一片好心不说,还闹脾气耍性子。”
“堂堂七尺男儿,竟不如一个女子有责任和当担。”
傅云修在知道阿满跟着程老学医后就已经联想到了阿满先前不在家的那几日,可真的亲耳听到后,心中的震颤还是只多不少。
原来,她口中所谓的脚疼,是为了她扎针而落下的毛病。
原来,这些日子她日渐消瘦,并非是因为赚钱做生意,而是因为她还要花费心思学医为自己治病。
原来,她竟能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
而他自己做了什么呢?
逃避,发难,和她置气。
阿满说得对,他就是个胆小鬼。
一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是他的胆小,让阿满受了这么多苦楚与委屈。
傅云修低头不语,放在腿上的双手捏得咯吱作响,周身弥漫的自责与悲伤,如同阴云一般紧紧包裹着他,让他有些喘不上起来。
程老也算是看着傅云修长大,自然也知道他心中的龃龉。
可就像阿满说的,有些伤疤,就得挑破了才能好,捂着只能溃烂发脓。
良久,他伸手拍了拍傅云修的肩膀,温声说:“我跟你说这些,并非是要强迫你如何,而是想让你知道,无论是我,还是满丫头,馒头,我们都希望你能活着,好好的活着。”
苍老的声音好似来自灵魂深处,“云修,你的身后,并非空无一人。”